除了这些,顾梦影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想问,今天是为什么事去跳水库?水库里那么腌瓒,怎么能往里跳呢?跳到水库里浸死了怎么办?是不是你爸妈又骂你打你,所以才逼着你去跳水库的!你怎么那么傻?水库怎么能跳呢?怎么你屋里的烟囱昼晌没冒烟,是昼晌没弄饭昼饭没吃吗?你爸妈为什么老是日日打你骂你?为什么你做了这么多事,还要天天驼打驼骂?你爸妈是不是重男轻女?
顾梦影心里有很多疑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特别是在当事人跟前。同样这些问题去问屋里的大人,一开口就被制止,只有在以为自己睡着听不见时才会在背后偷偷谈论几句,可见这些话不是好当面说出口的。
又看到顾良燕的脚上包着松松绔绔的纱布,这才有了一个容易的问题,可以轻易问出口。
“脚上是怎么了?怎么包起来了?”
“踩到茶壶碎片,脚割破了。”
顾梦影又想起归来路上,在水库边上看到的那些疑似血迹的黑印子,原来真是顾良燕流的血,从雷公岭脚下到水库边,又从水库边到村里,这么远的路,这一路上得要多少鲜血去流!
“还疼不疼?”
顾梦影心疼不已,伸出一只小手要去替顾良燕抚摸伤口。
可是不等顾良燕回答,熊根香在门口抢先搭腔,在这满目疮痍的伤口上狠狠撒上了一把盐。
“这只死人女,真是越来越懒,叫不一下动,还脾气大,动不动就摆脸,横得死,这以后哪个人屋里敢要?自己搭烂一只茶壶,还说不得一句,说两句,就往水库里跳,真是气性大,膈得人脑壳发晕。”
熊根香的声音不大不小,好像怕被人听到,又好像怕别人听不到。但这些坏话又刚好能够从门口跨过门槛,走过外堂前,跨过天井底下的下水沟,走到里堂前,一字不落传到天井投下的月光里。
顾梦影和顾良燕并排坐在月光里,听得一清二楚,就像被什么梗住的风箱一样让人听得不舒服,总也没人想办法去修一下。
奶奶说过,家丑不可外扬,不可以到门口禾场去讲屋里人的不是,有什么事关起大门来自己屋里人在屋里讲,不要讲给别个人听,让人笑话。
但顾良燕的妈——熊根香显然不顾忌这些,从前专门到门口禾场、巷头巷尾讲家公和姑子的不好,现在又专门到门口禾场、巷头巷尾讲女儿的不好。
顾梦影知道其实屋里的大人都听腻了,耳朵都起茧子了,自己也听腻了,特别是当她说顾良燕的坏话时,真的很想冲到门口去回她两句,日日的衣裳是谁洗的?一日三餐的饭是谁弄的?为什么要这样在背后讲别人的坏话?
但果然起身,从里堂前冲到门槛边,那冲到嘴边的话也像脚边迈不过去的这道门槛一样,迈不去腿,开不了口,什么都说不出来。
奶奶也只是打着蒲葵扇子说,站在门槛边做什么,是不是屋里太热!太热就出来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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