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文诏对自己在齐仙楼下毫不惜命,助唐七、唐姀二人走脱险境的理由有些记忆模糊,但他明白,那被他深锁在心扉某处的某一点情愫,是一种可以主导人命运的事物。
尚文诏对那缕情愫无比熟悉,无比亲切,那是曾在他心底熄灭过一次的火焰。
某一世的记忆一点点涌上心头,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行走二十余载,躲过无数厄运、死劫,他所凭借的便是一缕比这具肉身更衰老的灵魂。
大燕、大凉;江陵、安津、燕都;师门、师长、师兄弟;义亲、友人、上级、部下。团团迷雾中,临渊万丈,尚文诏小心翼翼地行走在钢丝线上,武举、登科,战乱、动荡,他日日陷在谎言、阴谋、背叛的泥沼里,无法脱身无法自拔,以至于差点失去了自我。
唐姀蓦的转过身来,尚文诏捕捉到她的眼角有些湿润,但她却在笑。
“十五陪我一同赏月可好?”
尚文诏郑重点头。
“那我睡啦贤弟!”
唐姀没再看尚文诏一眼,她匆匆掀开门帘,任由寝房中的温热空气散溢而出,蒸干了眼角上那一点晶莹。
“答应了就要做到,莫要骗我,不见不散。”
“嗯。”
——
四个时辰后,大批锦衣蟒服的羽林卫旗校列在景阳宫侧殿四方墙外,羽林卫提督唐铮点起几名部曲进到尚文诏的寝房中。
“提督大人。”
唐铮面无表情道:“尚子谕,殿下宣你随本官进殿候着,今日殿下设了酒宴款待众位天策将军,你我还须一同去吃酒。”
尚文诏心道:“便是善生的信送到了”,他埋首道:“卑职不敢抗命,可提督大人,卑职这身份...卑职一个将死囚徒,凭白在大众之前露面,恐怕不大合宜。”
唐铮凑近尚文诏附耳低声道:“殿下都不介意是合宜还是不合宜,尚典签担忧什么?”
尚文诏道:“卑职失言了,大人见谅。”
唐铮打整打整自己的盘领衣口,命人送上提前为尚文诏备好的一整套天策军赤袄白甲,提醒道:“你们几个,助尚总旗着甲,本官去见见舍妹,子谕快些准备。”
“喏。”尚文诏心道:“好个晋王,这就不叫我用羽林卫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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