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前文所说,青丘书院并不算大。几步路的功夫,陈临就已经来到了听雨轩。敲门进去,书院里的来得早的几位老师都在里面,坐在最靠里竹塌上的山长王庭礼见他进门,便招招手邀他坐下。
“见过山长,诸位老师。”
向几位老师一一见礼后,陈临脱靴上塌。还没等他屁股坐稳,山长王庭礼的话就朝他砸了过来。
“昨夜酒醉头昏,一时被你个小猴儿耍了滑,说了些不问来历的狗屁话。如今这外面都在传是老夫借你这小猴儿之口,诉自身胸中愤慨,这事必须要尽早解决,落实你作词人的身份,否则日后必会落人话柄,影响你未来前程。”
听到平日里沉稳如山岳的王庭礼如今连小猴儿、狗屁之类的粗鄙之语都讲了出来,陈临嘿嘿一笑,知道这次莫名背锅的确让他老人家气得不轻。至于后面说的落人话柄、影响前程之类的事,陈临反倒并不十分在意,反正他本身也于官场没太大兴趣,即便是因此被了抄诗的污名,对他也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放到现在文坛中才子们所视作珍宝的诗文,其实他脑袋里还有很多,万一真有个愣头青跑过来当面指责他抄诗,硬要往他身上泼脏水,到时候再掏出个十首八首的一次性全砸在对方脸上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另外,还是说回那首《水调歌头》本身吧。今日早些时候,老夫与书院里几位老师聚在一起,将那首词又拿出来审阅了一遍,发现作词人功力确实了得,特别是其笔法摇曳多变,意路飘逸灵活,在当今仕林中都称得上是难得一见的大词家。”喝了口茶,王庭礼继续道:“纵观整首词,上阕写的大开大阖,豪放洒脱,深得魏晋狂士之风度,这种赋体言情,直抒胸臆的写作手法堪称一绝;而下阕词表面上看带有晚唐诗人的颓丧之气,但实则用的却是初唐时期陈子昂的风骨暗藏。”
话音一转,“上下阕相互呼应,却唯独下阕阕尾一句偏格格不入……昨日最后落笔时,我观你曾在阕尾那句上犹豫不觉,可是一时忘了原句,便随口胡诌凑数?”这是认定了陈临抄诗。
坐在一旁的陈临满头黑线,他怎么也没想到,只不过是稍稍改动了一下,这才不到半日的功夫,就被对方看出了破绽。果然不愧是学识渊博的名家大儒,纠错查疵的能力却是非寻常人可比。
但现在不能认,即使几位老师早已经默认他是抄来的,这话也不能从他口中说出来。这不是嘴硬或在意名声的问题,万一到时候那位老师再多嘴问一句是从哪里抄来的,难道他要告诉对方作词人还没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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