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不着吗?”
“姑娘!”
深更半夜的,没有任何一丝准备,猛地就听到这幽幽女声,凭她青芜再怎么大胆也禁不住啊。
“吓到你了?”
“没有。”青芜下意识摇头,但摇到一半却发现自己这样有多蠢。
屋子里又是一阵安静,青芜僵硬着不敢动,耳边就只有不远处苏玹平缓的呼吸声。
“从回来后你就一直欲言又止,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
苏玹等了好一会儿,最后仍然只等到了青芜的沉默。
“既然你说不出,那不如我来吧。”
苏玹的声音幽幽传来,“青芜,你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青芜猛然抬首。
可这夜多深啊,就算她极目望去,也只不过能在窗外隐隐约约的灯光里看见些模糊轮廓。想起往昔她们相伴的那几年光景,似乎也是这样。
不管她离得苏玹多近,但永远都好像还隔着一层窗户纸。
永远看不清眼前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青芜捏紧被子,手心里的汗湿了掌下柔软薄衾,这还是年初时新作的呢。
苏玹在苏家的日子并不算好。
苏大奶奶兰氏走得早,留下庞大的嫁妆交给了苏老爷子替苏玹保管。
可谁知天不念幼儿,没隔几年苏老爷子也撒手人寰了。
彼时就再没有能托付之人。
老爷子无法,只期望苏远夫妇还有些良知,能善待苏玹,但结果却总是不尽人意。
在苏玹未及笄之前,他们就已经把苏兰氏的嫁妆全用在了打点苏远的仕途,以及北迁帝京的花费之上。
余下还留给大房遗孤嫡女的,就只有每月那几两碎银。
青芜是在稻城时就被苏李氏买进来放在了苏玹身边服侍。
这么多年,她看尽了苏远一家到底是怎么对待苏玹的。
她日子是如何越来越拮据,青芜也全看在眼底。
可就算如此,苏玹待她却从来不变。
不远不近的待在一起,逢年过节厚厚一个红包,及笄时亲从妆奁匣子内挑出一支金钗相送,寒冬腊月里的新衣棉被………青芜知道,一直都知道,其实苏玹已经算对她极好了。
除了没交心外,她对自己没一点可说的。
但这又有什么呢。
毕竟换谁也不会对一个内奸交心不是?
立秋刚过,末伏却已快走到尽头。
盛夏的暑气渐渐散尽,屋内的冰盆也一到晚上就撤了出去。四楠木玉旧青色的香炉内,寒烟袅袅。
长夜里,青芜双手掩面,终于忍受不住呜呜呜的哭了出来。
苏玹平躺在账内,看着绡顶,静静地听着帐外压抑的哭声一阵阵响起。
说起来,青芜今年也不过才十六岁。
她也只比自己大了一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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