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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越走后,司马炽继续埋头处理自己的政事。朝政之事目前属于他的并没有多少,百官大小事奏言一般也是先到尚书台,而后经司马越后才会到得他处。

目前司马越为南迁之事耗尽心神,虽然先遣了高密王于寿春先行处理已迁徙之民,并琅琊王睿、徐州刺史裴盾、扬州刺史刘机等协同。

但他一心想吃个胖子,为此还特意要回了刚平定江东的刘舆,此时正在为洛阳以至中原各地之大族、名士,以及文武百官,何族南迁,何官随行台,如何吸纳、劝说等事宜,挑挑拣拣,绞尽脑汁。

但痛苦并快乐着。

所以少了司马越这一环监督,百官自然乐得自在,清静无为,这段时间成功放羊,不说每天朝议很快结束,政事也少得可怜,几乎不计。

前段时间由司空王衍引发的“官场地震”,余波也悄然消逝,清谈玄虚之风又默默回归。

司马炽如今能专心处理的都是自己的政事,则是他相继颁诏的募兵以及定史事宜,再加上交付舅父王延的一些商事。

后两者暂时可以忽略不言,一来商事他只是出于暂时试验,并不多用心;二来定史一事,还全无进展,升迁太弟宫中庶子缪胤为文学,全权负责此事,但诡异地是,尚无一人应诏。

所以他主要重心还是前者。祖逖也每天都会把募兵进展呈上,供司马炽知晓。

虽然开始时日不久,但进展已经让司马炽惊叹连连。

心里直感叹:真别小看能够历史留名的人。南陶侃,北祖逖,中王导。作为东晋开国的三大基石之一,诚不虚也!

祖逖的能力确实不容小觑。在他的主持下,又有司马炽的全力支持,募兵正在如火如荼进行着。丰厚的待遇以及祖逖个人魅力,吸引来了众多应募之人。

祖逖还亲自骑行出洛阳,远赴周边郡县,吸纳流民、面谈坞堡、亲见大族等为募兵之事宣传。

很快,不出十日,新募集的第一队五百众,已经到位,开始训练。

祖逖对所有事务都亲力亲为,不假他人,又擅于与僚属、士兵亲近,固然其要求严苛,但人缘却维持得极好,极受爱戴。

他又上奏司马炽,言需要一批匠户自用。司马炽还以为卫尉、将作大匠等官署有卡压他的动作,虽然他三令五申让这些部门配合,但毕竟不管自己这个皇帝还是祖逖这个将军,目前都是毫无威望的存在。

最后了解到情况并不是自己想象的,司马炽才松了一口气。

得知其真实目的后,司马炽便专门从卫尉、少府、将作大匠、都水使者等处调集出一批匠户,又从民间征召一些,然后全权交由其处理。祖逖便于军中又自组一个兵器署,试验各类新奇想法。

司马炽见状,便引荐舅父王延与祖逖相识,并嘱咐王延,旦有需要,其下辖的匠坊也要配合祖逖行动。

之于匠坊,王延目前更热心自己皇帝外甥的“商业巧思”,自然无不应诺。

募兵正步入正轨,司马炽便过问不多,继续交由祖逖亲抓,时不时他也去军营一同训练,打熬身体。最近伙食良好,肉食充足,又坚持锻炼,生活充实,他的身体已经结实多了,精神状态也愈加饱满。

此外,他还有心提些后世的见识,看能不能实用,但想了想还是作罢,暂缓了自己的试验想法。

一来,他也是半知半解,一鳞半爪的,不成系统,不知作用会是好是坏;二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与其浪费时间试验折腾,不如就按照这个时代的传统。

只有迅速成兵,在马上冬季过去,春天来临,就将席卷而起的战事中,才能有自己的抵抗之力。

……

刚翻看一会儿祖逖的上书,曹官便走了进来,轻声言道:“陛下,昭阳宫传来消息,皇后午后哭了一场。情绪可能有点……”

司马炽放下竹简,默然一会儿,片刻方“嗯”了一声。

重新拿起竹简,想了想,又放下,随即站起身,“别张扬,朕去看看吧,你一人随着朕就行。”

披好大氅,紧了紧,司马炽走出宫门,一阵寒风吹来,风中带着一丝丝小雪花,吹打在脸上,凉意更甚。

“下雪了啊!”司马炽喃喃道。

出身南方,他见的雪并不多。后世他仅在夏日去过一次洛阳,看白马寺、龙门石窟,并不知道洛阳会不会下雪。但他见过郑州的雪,很大,料想两地不远,应该也会下雪吧。

一眨眼来了这个时代月余,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雪花。古代都说伤春悲秋,其实冬季才是更让人陷入思考的季节。尤其是一个人站在白茫茫的雪地上,一望无际的白,这时候他就会陷入对生命的思考。

人的渺小,人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人生存的意义,人的生活太苦太累,等等,等等。

这些繁杂的念头一霎那掠过司马炽的脑际。他甩甩头,驱除掉这些不实际的东西。

如今,他已不是一个普通大学生,而是一个古代的帝王。

沿着长长的亭廊,转过一道道弯,路过自己的寝宫式乾殿,路遇的宦官、宫女纷纷见礼,司马炽的心情越发有点闷。才与司马越交锋胜利的喜悦,一去而空。

司马炽无声苦笑。政事、阴谋诡计等等,他现如今都已经越来越娴熟,但儿女情长却丝毫不见增长。

也或许只是因为他心里仍以后世的习惯来看待感情。

临近昭阳宫,皇后宫中的侍女似乎没想到皇帝会突然到来,皆是一愣之后,才恍然见礼。有连忙去通知宫内的,也被司马炽挥手拦住。

跟炭火烧得极旺、温暖舒适的东堂相比,一入昭阳宫就扑面而来的是清冷、寂寥的感觉。

这月余虽然与梁皇后不乏见面,但他却还是第一次踏足昭阳宫。每次见面都是共同午膳完后,司马炽邀请皇后去华林园走动,或者弈棋一两局。司马炽此举也是为了让自己二人多熟悉感情,以便自己快速融入其丈夫的角色。

碰到清河公主在场的话,偶尔还有羊皇后,司马炽就会与二人或者三人围着炭火,给她们说说轶事和一些小故事。或者陪她们玩一会儿自己让王延制作的后世小玩意儿。

再入这昭阳宫,司马炽原身记忆中儿时见闻就浮现出来,随即那段阴影也跟着。还好他不是原身,对那段阴影记忆的观感完全无妨。

此间对比,与那时候皇后宫殿的热闹相较,现在着实差了太多。

但热闹过后的结局,还是不要也罢。

曾游览过故宫,感叹宫殿的博大外,也可怜幽居宫中那些女性的遭遇。现在亲身经历,亦如是。

晋武帝历来以好色出名,宫闱最多时有上万人。可想热闹和竞争可怕。“羊车”的典故就是如此来的。

唯有一次南方大水,群臣谏言,武帝才豪奢一次,开口放了部分宫女出宫回家,准许她们婚嫁,人数高达二百七十人,让他好一阵心疼。

没多久就又下令物色良家女充实宫闱,自己亲自上阵挑选,不合格才放还归家。民间若有隐匿不送者,治其父母“大不敬”罪,杀头抄家。这回不仅把人数补回来,还大赚一笔。

但时过境迁,武帝的妃嫔如今在世的已经寥寥无几。朝局动荡,战火无情,深宫孤寂,同行迫害等等都是她们逝去的原因。

有的“热闹”地死亡,如杨芷皇后。

有的则静悄悄地逝去,如左棻,武帝的贵人,“洛阳纸贵”的大文学家左思之妹,亦是历史有名的女文学家。在贾后杀太子,继而自己又被废杀的当年,公元300年,于幽宫病逝。

死于三月十八,却葬于四月二十五,月余的停尸,可能尸体早已腐烂不堪。后才被人草草安葬在武帝峻阳陵西侧,随葬的别无它物,只有一枚砖头大小的墓志,记载其主人的生平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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