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派吵了数十日,王上烦躁的闭门不再见客,早朝也是能推则推。就连他的后宫,他也不愿踏足。
身在王位,身边人都对他恭敬畏惧,他只要声音微怒,众人也是伏地而拜。
可此刻的他,却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无法喘息。短短数十日,他竟苍老许多。
逢时,一向在两个大国之间游回的阜国,竟送了美人过来,还派了威望极高的使臣前来。
本来只是个妃子罢了,应是配不上君臣出城相迎的。可在此特殊时刻,唯有这般向小国抛出橄榄枝才是明智之举。
那日,声势浩大,沿途百姓前推后搡的想要一睹美人仪容,可都被士兵死死拦住。
有些权财的子弟,都立在了高楼之上,却也只能依稀看见她穿着异域服饰。轿帘轻起,也只有一双低眸可见。
到了城门之时,众臣伏地而拜,尊呼:“灵姬千岁!”
美人勾唇苦笑,灵姬?呵,这是你为我求得的称谓吗?果真……是个称职的使臣呢。
美人踏步而来,冷眸低睨,薄唇轻启:“平身!”至此……美人不在,唯有灵姬。
那日晚宴上,使臣孙亓不似往日那般侃侃而谈,木讷地回着王上的问题。众臣心底思量:所谓声名远播,应是夸大其谈罢了。
他喝了很多酒,回去使臣住所的路上恍惚间见了灵姬。他颓败的轻唤一声:“灵黛……”身边小厮左顾右盼之后轻声言:“大使,您吃醉酒了。”
孙亓苦笑,怕是要此生此世都溺死在这醉意里。不愿醒,不敢忘……
川国
沐灵赢过了梵子琛,她骑在马背上放声的喊着,回音入耳,连绵不绝。
沐灵转头,冲着温柔看她的梵子琛笑道:“你可输了呢……”
梵子琛浅笑着,声音温柔:“是啊,怎么就输了呢?”
沐灵惊觉,他现今一点都不似初见时那般冷漠。只是,还有些别扭罢了……
沐灵突然知道自己要什么了,她转了马头,直直看他:“那日后,我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可不许骗我瞒我。还有……别老是一个人扛着……”
“……好。”梵子琛犹豫了很久,才诚挚开口。
他所承受的一切,是与生俱来的悲哀。他能相信沐灵吗?或者说,他该去相信沐灵吗?他不知,只是她是第一个想要对他一探究竟的人……
他们是天黑后才到的府邸,门口已有小厮在焦急的走来走去。梵子琛未曾开口,那小厮便立即牵马上前:“君主急招。”
梵子琛皱眉:“唯我一人?”
小厮为难答道:“八皇子亦在急招之列。”
沐灵不自觉地抬头看向梵子琛,他脸色冷了下来。他刚要开口让沐灵早些回去休息,沐灵便伸着懒腰呢喃着:“好困啊,我先回去了。”梵子琛轻嗯一声,眉头却始终未曾舒展开。
到达宫中大殿之时,君主跟八皇子皆在等他。见他来,君主下座相迎,梵子琛如鲠在喉的难受。
“今日邀你们两兄弟前来,是有事要商。”君主笑的虚假,梵子琛同梵子黎也只是低头附和。
“子黎前些日子伤了赵家公子,孤虽已将他禁足以儆效尤,但这始终难堵悠悠众口。今日丞相进言,让子黎夏暑之时,前去赵家之地耕种,以让百姓臣服。”川王瞥了眼手背青筋暴起的梵子黎,勾着唇又道:“可惜赵家产地分散,子琛,你觉得是将子黎派往何处最好?”
梵子琛知道,又是让他们兄弟心生嫌隙的法子。自他回来,这种卑劣手段,他不知经历了多少。就连赏赐他立功的府邸,也是为此而生。
“子黎年纪尚幼,是儿臣未做好兄长之责。故儿臣愿与……幼弟一同受罚,自行请命去酷暑之地,也就不再叨扰赵家公子,以免再生事端。”梵子琛语调平淡,像是在聊家常。
川王眯着眼睛看他,眸子里有了不明所以的危险,他笑:“当真是好兄弟,那便如你所愿。”
出了宫门,梵子黎恶狠狠的站在梵子琛身前:“我的事情我自会解决,以后少管。
还有……你确实有失兄长之责。所以以后便在我面前提兄长二字。”
语毕,他拂袖而去。梵子黎烦躁的快步走着,脑子里都是刚刚梵子琛维护他的场景。
呵,兄长?真是个让人糟心的身份……
梵子琛无奈的上了马,小厮随同。寂静的夜里,只有风吹动断裂枝丫才有些声响。
断裂的枝丫何其无辜,却依旧要被凛冽的风包裹着。它只能紧紧地拽着断痕处的死皮,以求熬过这个寒冬,等些生机。
梵子琛伸出手,可在触及前还是放下了。他的生死不得自主,又何能去断了它物生路。
它该被迫的活着跟死去,如他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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