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谁中了毒，也绝不会在受伤时，把跛腿移得比任何人都快。
难道快和跛子是装出来的？
跛子是装的，那么中毒呢？
若也是装的，盖聂就有个问题要想了。
这个跛子是谁？为何要假装中毒？混在这些人中？
盖聂还不能确定，但是至少已清楚了此人绝不简单。
这些人虽然来势凶猛，也只是凶猛一时，下了马不是滚落在地，就是当空摔下。
一摔，一滚，就算不是中毒，稍重一些，恐怕也要被摔死。
那些摔得惨和滚得重的，绝不是随便装出来或者演给人看的。
这时，风沙完全散去。
目光里到处充满了疑惑，不到万不得已时，绝无人肯先开口。
但是沉默总会过去，打破沉默迟早会到来。
现在离中午虽然还早，却已有人忍耐不住了，想要问清楚这一切。
不仅是盖聂，就连归玉娘也感到奇怪。
“中了毒。”她走了过去，为这些人把脉。
“也中了毒。”她又给另一个人把脉。
她的手忽然摸到一只温热的手，正是那个跛子的看起来肮脏不堪的手。
跛子男人笑了。
他浅浅地苦笑了一下。
浅笑之中挤出了一点痛苦。
这种痛苦绝不像中毒的痛苦。
而是在掩盖另一种复杂的心情。
是什么样的心情？
当盖聂的目光扫过跛子微微曲张的食指时，一切都明白了。
那是一种害怕。
跛子害怕被归玉娘识破。
“你也中毒了？”归玉娘细眉微蹙。
可是当跛子点点头时，他的喉咙发出了一种奇怪的沙哑声。
“哑巴？”
十几道目光里同时充满了惊疑。
归玉娘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他的脚。
那是一只跛脚。
他的脚上穿着一双破旧的黑布鞋。
鞋面上沾满了沙土，沙土下有趾头露出。
露出的趾头比盖聂的剑还要雪亮？
让人奇怪，鞋子穿在他的脚上，却仿佛跟没穿一样。
无论是谁都不会穿着不合脚的鞋子，专程跑来这种地方吧？
大老远跑来这种地方求救的人？为什么会穿着一双大了半指长的鞋？
像这么样一双鞋和一双脚，肯定不属于同一个人吧？
盖聂皱了皱眉，并没有去打断归玉娘。
她放开了跛子的手，盯住了另一个看起来中了毒的人。
——嘴唇上白中发紫，紫色中的暗色又加了些。
看起来应该中毒很深了啊！
果然——
当归玉娘这么想时，有人闷哼一声，倒下了。
倒下的人正是刚才被她盯住的人。
一探鼻息。
没有鼻息。
死了？
归玉娘站起身来，听见旁边有两个汉子也应声倒下。
死了三个？
岂止是三个？
当她的目光扫到左面的人影中时，一排全倒下了。
死了没有？
归玉娘并不能确定，她在心里叹了一声。
一定是要特别的解药而且在很短的时间才会救活的毒。
这些人中了什么毒？
“快，快救救我们……我们是……神丐帮的弟子——”
声音还没完全发出去，说话的男子已被人在胸前连点了两处穴道。
——盖聂扶住他的身子，尽量支撑着他把话说完。
那男子浑身狼狈不堪，蓬头垢面，衣服和裤子上袒着几处窟窿眼。
“你是神丐帮的弟子？”盖聂问。
“是……盖大侠，我们全都中了毒。”
“是谁下的毒？”盖聂追问。
“不——不知道，我们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那天夜里……我们尽兴喝了点酒，哪想到那贼人在酒菜里下了毒，几个兄弟都喝了酒，咳咳！”
一束星点如繁花般绽开。
神丐帮弟子朝沙土里喷出了一口血。
血并不鲜艳，带着暗紫色，周围人的脸也跟着暗紫了下来。
“我们也没看清下毒的人，他……他让我们去找一个叫盖聂的人。”
李淳一的弟子站在那里，腰背突然弯了下去，他的脸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他默默地望着倒在沙土里的这些人，那原本含有光芒的眼睛，已渐渐变得疲倦无神。
一张脸由于中毒而失去了光芒。
“你们中的是什么毒？”
“我们只知道每天至少要毒发三次。”
“那贼人说如果找不到解药，不出一个月就会毙命。”
“刚才那些倒下的兄弟都是中毒有一个月了。”
“是啊是啊，盖大侠，还请你救救我们啊！我们不想死啊！”
“盖大侠，我们给你磕头啦，快救救……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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