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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弦伸手整理了碗筷,段白瑜手脚麻利地收拾了。

连红娘对他们说:“最近是特殊时期,你们两个轻易不要出门!出门也做好伪装,白瑜妹妹擅长化妆,也帮小和尚掩饰一下再出去,不要被各自仇家寻着了。”

段白瑜乖巧地应了下来。

这边梁弦对着草药愁眉苦脸,但是一想到自己身子里藏着一股不知何时就会轻易取他性命的炸弹,顿时一咬牙憋着气灌了下去,然后赶紧端起一碗水冲冲喉咙。

四个人偶然而聚,关系还不算真正知心,梁弦和漂亮的连红娘还有的调戏几句,但是吃完饭连红娘便神出鬼没般的消失了,也不晓得跑去哪里了。

碧先生虽然还坐在桌前,但是闭着眼睛,淡然而笑,枯瘦的手指不知道在算些什么,给人高深莫测的感觉,梁弦寻思先生在做医生之前指不定还当过算命的。

加上天然的畏惧,他和碧先生实在是说不上话,呆在屋里未免太无聊了。

于是他等段白瑜刷完了碗筷——段白瑜之前显然还是个小姐,干这种粗活儿不太擅长,他便抢过来一半刷了——便哀求女孩给他伪装一番,两人出去耍耍杭州城。

段白瑜耳根子软,又受不了小和尚牵着衣袖近乎撒娇耍流氓的作风,便答应了。

两个少年年龄相近,虽然不说,但遭遇差不多,彼此感受到对方身上一种亲切感,加上昨日小和尚挺身而出在先,给段白瑜留下的印象不错,很快近亲近起来,聊一些模糊的关于自己的生活的内容。

段白瑜便帮着化妆边和他说话,时间过得快,很快女孩一挥手,宣布大功告成,取来铜镜给男孩看。

梁弦接过来一看,“啊呀”一声,心想这还是我吗?

只见铜镜里的人不复眉清目秀,而是浓眉大眼,嘴唇厚了几分,加上眼眶颜色变深,简直像是个憨厚辛劳的良家子,只是脑袋顶着一颗光头锃亮。

“唉!”梁弦摸摸光头,“气死了,这光头怎么办?”

段白瑜抿嘴盈盈一笑,取来两块布,黑布压在下面,麻布把黑布裹起来,在耳朵边打了个结,这下旁人看过去倒以为里面是黑色的头发了。

梁弦转忧为喜,手舞足蹈地便拽着女孩和碧先生打了声招呼出门了。

……

这个小楼本在一条河边,被周围许许多多建筑物围了起来。

两人都不识路,就听着声音,向着人声最大的地方走,不一会走到了大街上。

大街上仍是一片熙熙攘攘,小摊小贩小店行人挤作一团,在食物的热气、响亮的吆喝、连声的招呼中间两个少年兴致勃勃地这里瞧那里看。

两人吃了两串糖葫芦、一串羊肉串。

虽然一切还是繁荣的景象,但是梁弦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今日的情况和昨日的不同。

街上的军士变得多了,甚至在几个大酒楼的转角两人都能看到身穿白甲的朱雀卫,吓得梁弦直一哆嗦,倒是走过去那几人都对他视而不见,叫他想起来了自己已经化了妆了。

偶尔街上走过一群人,神器高昂、态度嚣张,往往一群人簇拥着几个人,要是有百姓挡了路,周围的扈从必然拳打脚踢,然后梁弦就会从周围人最终得知那几个人谁谁谁,怎么有名,于是吃了亏的百姓只好忍气吞声,转身离开,让梁弦气愤不已。

当然也会有独行的,带着刀上街,那些军士似乎也认得他们,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种过江龙的气势叫人一看就知道是混江湖的。

气氛虽然没有剧变,但是已经悄悄把争斗较量向白热化推进!

两人走着走着,竟然发现无意间又走回了“杭州第一家”,不由地对视一眼。

段白瑜难免神色黯然,小和尚就悄悄拉着她朝一边的米粉店走去,叫了两碗粉。

梁弦突然想到什么,问:“对了,白瑜,你怎么也在连姐姐这里啊?”

段白瑜眼睛一暗,但是很快恢复过来说:“昨天云帆叔叔交代我去求清桂郡主收留我,但是当时郡主好像有事似的匆匆走了,就在你们走以后不久。我当时万念俱灰,这天之大也不知道往哪里去跑。”

梁弦暗恨自己提了个糟糕问题。

段白瑜又说:“这个时候,连姐姐突然结了账,走过来问我愿不愿意和她一起走。我心想这个姐姐是个善人,但是将来姓韩的来寻我,必然要牵连她,还不如我一个人死了好,便没有答应。结果连姐姐说:‘妹妹,你不必担心连累我,那姓韩的虽然名头不小,但是我还算不得怕了他了,方才在堂上他肩膀上的那一针,便是我射的!’”

梁弦吃了一惊:“那一针我也看得清楚!出手果断,时间上绝不比那掌柜的和郡主慢——想不到连姐姐竟然是个这般的高手!”

段白瑜点头:“我当时也很惊讶,但是连姐姐出手帮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这么个好人,我又哪能把她拖进这摊浑水呢?我便坚决不肯答应。然后连姐姐说:‘你个女娃子倔的很!也罢,我和你讲清楚,我缺个侍女给我干活儿,必须得长得好看,还得资质不错,我好教她习武!我看你合适才来找你的!你若是长得丑,我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梁弦笑道:“连姐姐看上去潇洒随心,是个风流不羁的人物,想不到说起话来倒是婉转,心地善良。她表面上在告诉你她要个跑腿的,实际上却是想说服你跟她——还用习武来诱惑你哩!”

段白瑜脸色红了红,不好意思地说:“如果不是身上牵涉的恩怨颇深,像连姐姐这样潇洒的美人我是绝对愿意追随的!当时便有几分心动,答应了下来。”

梁弦又道:“白瑜,我倒是有个问题十分奇怪,但是又怕教你想起来伤心事,我能问吗?”

段白瑜脸色坚毅:“你问吧!”

梁弦斟酌着词语,道:“我不明白你叔叔为什么要带着你往杭州这种眼线消息甚多的地方跑呢?难道去深山老林、西部地带,不是更容易逃走吗?”

段白瑜一下子又想起来那些事,眼中的光摇摇欲坠。

梁弦忙道:“算了算了,不要去想了!”

段白瑜擦了下眼角的泪,道:“我没事!其实这是我爹临死前嘱托我叔叔的,我只知道我爹告诉我叔叔当年他曾经在杭州这边藏了一件东西,既是宝物,也是信物——让我叔叔带我去找,要是找到了变卖宝物还能过上好生活;如果姓韩的追得紧,拿着这件东西去找一个人,还可以请那人出手一次,杀掉他!”

她又说:“不过,究竟是什么宝物,在哪里,去找谁,叔叔从未对我说过,便不清楚了。”

梁弦猜测道:“会不会你叔叔告诉过你,你不知道,或是忽略了?”

段白瑜想了想道:“应该没有。又一次路上叔叔对我说:‘有些秘密还是不知道的好,不到万不得已宁愿不知道,知道的越多,反而容易出事!’想必他不愿意我牵扯进江湖恩怨,所以不肯对我说。”

“万不得已?”梁弦道,“昨天决斗前后你叔叔有没有说什么?”

段白瑜知道他是想帮自己找到那东西,请人出手,彻底解决后患,心中一暖,想了想道:“上场前叔叔只是安慰我,并没有说什么;至于结束以后……我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已经力竭了,连眼睛动一下都不能,直愣愣的,想摸我都只能动一两个手指,哪儿还能说话?”

两人又在一种悲伤的情绪里沉默下去。

这时,外面突然人声喧沸,数不清的人从街上朝着斜对面“杭州第一家”涌过去,把杭州第一家围得水泄不通。

两人在他们的嘴中听到了“郡主”“掌柜”之类的词语。

围楼的人中有一部分百姓,但是更多的却是腰中佩刀,袖里藏剑的江湖中人。

现场的气氛突然紧绷起来,剑拔弩张,洋溢着一股杀气。

屹立不倒的杭州第一家,突然变成了围楼,暗藏刀光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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