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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后,申生再定不下心来批阅奏章,他细想隗姒的话,优师的所言所为似是处处有深意,他明知隗姒是我的妻妾,却刻意亲近她,借送琴谱一事向自己传词达意,“九黎”二字更是耐人寻味。

申生知道骊嫱不会写字,但精通音律,能歌善舞,她若在宫中能有知音,必定是优师了。此人在宫中正得宠,宫里若有风吹草动,他必定是知晓的,自己已有数月未曾进宫,难道骊姬姐妹果真遭遇了不测?

每每想到骊嫱,申生便心绪大乱,骊嫱对自己剖肝沥胆一般表述了心意,甚至不惜以死明志,美人多情,自己又怎能不动心,只是身为晋国世子,晋诡诸的长子,怎可行此忤逆不道之事,与君父的姬妾私通,并私自出奔,这是自古以来闻所未闻之事,纵然自己可以放弃晋国的君位,终究要背上“伪君子”,“不孝子”的传世骂名,想到此处,申生便不敢再往下想。

正彷徨间,猛足已自外进入书房,禀道:“公子,老奴陪小君进宫时,在路门被拦下,称耿夫人有令,近日外内命妇没有诏令,一律不许擅自入内宫。老奴无法,只得先回来,向公子示下。”

“你难道没有拿我的令牌出来?”

“老奴将令牌给那门人看了,他说他只认耿夫人的手谕和廷卫的符节,别的一概不认。”

“廷卫?难道后宫的内卫都换成廷卫的人了?”

内卫向来由都司马里克掌管,里克又投靠在申生门下,申生出入宫城从来没有人过问,他手下的人要进宫城,也只要拿着世子的令牌即可,如今内卫仓促换人,申生竟毫不知情,恐怕宫内确有变故。

申生向猛足道:“你立刻去里克府上,请他前来议事!”

“公子,今晚可是里克的大婚之夜啊!”

“就说我有急事与他商量,他还能不来吗?”

猛足只得领命而去。

申生一人在书房内寻思着,忽有下人来报,说门口有人自称是从宫里出来的,有要事急欲求见。

申生令将此人带进来,只见来人的头脸遮得严严实实,见了申生才除下头巾,下拜道:“奴才冒死前来相见公子,还请公子救娘娘一命!”

申生将下人们都打发了,关上房门,细问原委。原来此人正是骊姞身边的内竖息,向申生叩了头,自报了来历,从怀里取出一羊皮套来,递与申生。申生接了,将羊皮套拆开,见是一方素白汗巾,上面画着一枝蔷薇花,花瓣已然枯萎,零落纷纷,画上还有一根折断的玉簪,整个画面笔法凌乱,线条草率,显然是在仓促中画成。

内竖息道:“这是骊娘娘托姞娘娘转交给公子的。如今骊娘娘被禁闭在章含宫,性命旦夕不保,姞娘娘吃了百般的苦,才抽身出来,瞅着空儿差奴才来世子府上送信!”

申生虽已将信中的意思看懂了七、八分,听了内竖息所言,还是吃了一惊,询问之下,内竖息将耿姬带着永巷令清查章含宫,如何将杀人的罪行强加给骊嫱,又如何在后宫大兴刑狱,严刑逼供宫人之事详细说了,末了说,“骊娘娘自知难逃此劫,危急之时,将此书信差人送到姞娘娘手中,还留了口信说,该她的或不该她的罪名,她自会一力承担,只求世子能救姞娘娘一命,至于骊娘娘,若侥幸活下来,是她的福分,若救不得,公子也勿勉强,只愿往后好生相待姞娘娘,不要留她一人在世上无亲无依,任人欺凌。骊娘娘自认与公子相识一场,今生心愿足矣!”

内竖息说到此处,话声哽咽起来,“只是我家姞娘娘说,她们姐妹两人从来同出入,共进退,即使死,也是死一块儿,公子若救不得她姐姐,她便随姐姐一块儿去!”

申生也是心中酸楚,默然良久,道:“姞娘娘现在何处,宫中既已禁止一切闲杂人出入后宫,你是怎么出得宫来的?”

内竖息将骊姞搬出玉蟾宫,住到珍禽囿一事说了,又道,“珍禽囿地处宫城僻静之隅,闲杂人少,虽然万事简陋些,姞娘娘在此处调弄鸟雀,喂养珍禽,比在玉蟾宫受闲气好得多。今儿娘娘觑人不备,将园中那只鹦鹦的翅膀给弄折了,然后报与耿夫人说急需到药铺寻一味断续膏,因这鸟是主公的喜爱之物,耿夫人不敢怠慢,这才准了奴才出宫。奴才趁去药铺抓药之际,赶到世子府上来报信。”

“委屈你家娘娘了,她受了这么多苦,我却对后宫之事一无所知,实在惭愧,回去告诉姞娘娘,我当初即立下誓言,便不会轻易违信背誓,必定全力救她们姐妹俩于水火之中,让她们暂且忍耐几日,我自会想办法搭救。你已在此处耽搁良久,不可叫宫中起疑,速速回去复命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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