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北方和瑞奇尔德的军队都只做刺击训练,但是这种步兵大集团突击的应对,实际上只有伊斯卡尼亚的几座整训营地在做,还有就是你们奥临恩师的专门预备役也会做这个训练,”伦培尔看着身旁这些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打开手头的小本子继续说道“对方使用的这种战术,一方面是出于缺少武器装备,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打个出其不意,没有受过相关训练,或是没参与过镇压叛乱的军队,碰到这种战术必定军心浮动,如果对方数量大的话,部队很容易崩溃。”
伦培尔像是个军官学院的教官一样讲了一会儿课,不得不说,骑兵虽然在当代作用已经愈发匮乏,但是面对这种几个百年前的军队,依旧具有绝对的压制力。胸甲骑兵和轻骑兵冲击这些手持冷兵器,无组织无纪律的步兵的侧后翼,就像铁锤砸在滚烫的锭子上。每一下,都让那个杂乱无章的所谓“军队”的阵型愈发扁平。
他很快就没有看下去的兴致了,闭着眼睛他都能估算出这场战斗的伤亡人数,死亡多说三四十,轻重伤加起来五六百人。对方看上去至少也是丢下了几千具尸体的样子,现在骑兵已经开始追杀溃逃的敌军了,这场战斗和结束已经没什么区别。
他看着各个步兵中队开始把伤者送向后方的野战医院,没受伤的士兵清理战场,把友军的尸体单独陈列在一起,剩下的敌人的尸体堆起来烧了。这一切的一切,他已经看过无数次,无非意味着一件事:结束了。
伦培尔想起了自己的长子,那个不怎么成器的儿子,虽然在军校毕业,却没有半点军人的沉稳劲儿,反而像是个莽撞的花花公子。这个儿子被分配到凯旋师团做骑兵中队的军官,作为一个父亲,他自然希望儿子能在战争中有所成长,但是作为南境的统治者,他对这个儿子却有些不放心。
伦培尔自诩还算年富力强,十年八年之间还轮不到儿子接班,但是如果自己真的有一天不行了,那怎么办?
坐在银钟镇钟塔顶上的他陷入了沉思。
“算了,想这些干嘛,先把眼前事料理清楚了再说吧。”说着,他写了张条子递给身后的侍卫“把这个给安东侍从官。”
“是。”
没过一会儿,小安东就跑了上来,喘着气问道“陛下,您真的要把那木妥人难民迁过来?”
“嗯,怎么了?”
“邦联会不会。。。”
“邦联怎么样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去安排人把我给你的条子抄写成信,送到科宁菲尔那,顺便让她本人也过来,我有些事要问问她。”
小安东看到伦培尔不容置辩的样子,只能低头回到“了解。”
他跑下楼梯,小跑着走到后勤军官占了用于办公的民宅里,把纸条丢给他“菲利普,把这个抄写成信,送到瑞齐克,科宁菲尔公主处。”
“啊?鸠鲁克,啥事儿这么急?我看你喘气喘个不停?”
“陛下又要搞幺蛾子了。”
毕卡迭斯今年十五岁,他是波卡蒙德大总督的第二个儿子。
说是第二个儿子,实际上,他只是波卡蒙德在外面乱搞的产物,不知道那位总督和哪里的浪荡女人发生了一夜情之后就生下了他。
不过,父亲待他的确不薄,把他接到总督府,给了自己与长兄一样的教育。不过他总觉得自己缺了点什么,直到几个月前,他邀请斯平尔德小姐共舞却被回绝加上嘲讽一顿之后,他才明白。
“你现在就是一个披着波卡蒙德之名的纨绔子弟,看看你的长兄吧,他为邦联还有你的家族谋求了多少利益?若是他此刻对我发出同样的邀约,我会欣然接受,而你?只不过是一个挂着波卡蒙德的名字,在这里作威作福的小孩儿而已,你想没想过如果你父亲没有将你带回瑞奇尔德你会是什么结果?好好感谢你父亲去吧!你今天披着的绸缎没有哪怕一寸是你自己挣得的,我从你身上只嗅到了无能和自大的味道!”
斯平尔德小姐这番话,算是骂醒了他,他想要让自己因名字,而非姓氏被尊重,那就必须要挣得属于自己的功勋。这样他才配得上自己父亲为他从北方找来的那个,来自爱洛荷家族的美艳未婚妻。
运气还不错,他参军没两个月,敌人,就来了。
他此刻作为一名骑兵军官,腰上挂着阔剑,手中捧着头盔。军营里实际上没有多少十五岁的孩子,他算是一个例外。这个例外,比同龄孩子高上许多也壮上许多,他完全可以穿上成年人的胸甲,和那些胸甲骑兵们一同冲锋。
今天,据说奥洛尔所有军人的,海默施陶芬家族父子已经带兵来到前线,而且他们的防区和自己所在的前线防区只有一步之遥,父亲甚至也钦点自己一同去迎接这对父子。正好,他也想见见这些真正接受军事教育的专职军人,是什么样。
过了正午,用过午饭之后,终于,那两个男人带着侍卫来了。
看上去,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人和一个普通的老人而已。
这是毕卡迭斯对于那两个男人的第一印象。
胸甲、头盔、马裤、皮靴、佩剑,这些对于一个骑兵来说,都太过正常,更何况他们两人怀中托着的骑兵盔以及身上的胸甲,都没有任何装饰,透着一股子穷酸劲儿,完全不像哪场战争中杀出来的英雄。
两人和波卡蒙德到指挥帐篷中落座,帐篷中坐着不知道哪来的迪堪阔得罗,身边跟着他的断手女仆。毕卡迭斯对这个男人一向没什么好感,但是在父亲面前,他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并没有发言的空间。
“二位,我请您二位到大帐来,是为了商议军情,而阔得罗老爷在商议完军情之后,也有些事要与二位磋商。陛下为何。。。”波卡蒙德露出了他那张和事佬般的笑脸,毕卡迭斯站在他身后,听着他们的谈话,这也是父亲给他的历练机会。
“您尽管说,前线要事,由我们父子全权负责,有必要时我们会知会陛下的。”勒滕博直接开门见山“这场仗,您想如何打?”
“目前鲜血日轮已经不再推进,在掳掠了几处城镇的人口之后,已经开始向苏瑞尔方向收缩,我认为,有必要一鼓作气,”波卡蒙德尝试着摆出一个坚毅的表情“拿下苏瑞尔。”
老鲁道夫嗤笑了一声,却没说话,而勒滕博面露难色“阁下,反攻尚且不易,几座城镇都是极佳的据点,现在您直接谈反攻苏瑞尔,未免有些。。。”
“这就是个长期目标,不过,南境不参加我们的会议,”波卡蒙德的表情变得有些阴沉“我怕我们和他们的协同会出问题啊。”
“没必要考虑这些,”这时,一个多少有些粗犷的声音从帐外传来,伴着甲胄的碰撞声,一个比鲁道夫年轻,比勒滕博年老的男人,邦联总帅斯平尔德走了进来“我刚刚和南境皇帝的秘书官,兰达耶尔见了一面,他表示会时刻关注我们的动态,并进行配合。”
“呵,关注我们的动态?我们就不能知道南境军的动向?这真的是盟军么?”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波卡蒙德听到身后的二儿子出了声,回头便痛斥一句,随后转过头“那我们先推进到安德斯诺山青河,您二位觉得如何?”
老鲁道夫听到地名便闭上了眼,似乎在想象着些什么,而勒滕博则眯起眼,身体前倾,开始扫视桌上的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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