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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是数量变多了,我委托翡翠师团做了下统计,现在平均每公里城墙外得有接近两万人,”

“数量的确有点大,东边估计,的确出事了,”科宁菲尔站起身,脚下一个踉跄,被依米瑟尔扶住。

她站直,闭着眼,轻抚着自己一马平川的胸口,调整着呼吸,想要让心跳的频率多少正常一些。然而还是没有用,胸腔里似乎始终悬着一块巨石,压着她喘不过气来。就像无数藤蔓从地底爬出,将她裹紧然后挤压一般。涌进身体的温热的气流让仿佛缠着心脏的那根荆棘不像之前那样尖锐,但是她还是多少有些喘不过气来。

过了半晌,她睁开了眼,按了按自己手上的骨节,发出咔咔的响声“走,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不必了,五公主,”依米瑟尔按着她的肩摇摇头“我已遣人在那些难民中搜罗口齿清晰言语清楚的人了,估计明日就能到瑞齐克,您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科宁菲尔一阵晕眩,脚下飘忽,倚在了依米瑟尔怀里“这样啊,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睡一觉吧。”

她做了个梦。

或者说,她做了不止一个梦。

梦中的场景不断地切换着,似乎只是在播放着些她记忆中无关紧要的片段,某顿不怎么愉快的晚宴,把人从楼上丢下去的父亲,还有姑姑罗兰菲尔在责备别人时那不停翻着的白眼。这梦,既不让她有多么快乐,也没有让她多么惊惧,这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梦罢了。

科宁菲尔普通地睁开眼,普通地坐了起来,对这个普通的梦没有丝毫回忆。阿罗尼亚现在已经入夏,如果不穿贴身的内衣的话,她的睡裙一天要换上三四件,就更别说早上刚起来,颈部和腋下满是虚汗的时候了。科宁菲尔拉开床帘,爬下床,然后走到床边,再拉开床帘,望着外面高大犹如一座山岳的金顶宫。

“几点了?”她低声道,不知在问着谁。

下一秒,房间角落里一如既往地响起依米瑟尔那轻柔的声音“十一点二十三。”

科宁菲尔转过头,果然看到了这个穿着藏青色细麻布长裙和黑色金边披肩的女人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双手叠着放在大腿上,脸上挂着那仿佛没有被半丝污垢沾染的笑。

每天早上,都是如此。今早和往日的区别,只有现在是正午,而以往,她醒来的时候,都是不甚炎热的清晨。

“我记得你跟我说,今天你能把那些砂人带过来?”

依米瑟尔站起身,微笑着点头“是的,请您移步金顶宫。”

科宁菲尔洗漱完毕后,简单地吃过那不怎么简单的早餐,便和依米瑟尔两人坐上了马车,到了金顶宫门前。在金顶宫内部绕来绕去之后,终于到了那个通常科宁菲尔用来审犯人的房间。

说是审犯人的房间,实际上就是把当年阿罗尼亚国王会客的房间里各种华美的陈设搬出去,换成各式刑具而已。这座会客厅,经过这么一番改造,变得很不适合会客就是了。

科宁菲尔推开那扇熟悉的门,径直走了进去,这次,里面没有垂死的犯人或是不知几时已经死透了的尸体。一个身穿对襟长袍,下身羊毛马裤加上皮靴的青年男子站在大厅中,战战兢兢地打量着周围的陈设,看到这个女孩之后,表情中竟有一丝不可思议。

依米瑟尔对那个男人发出了一系列奇怪的从未听过的发音,而那个男人也急忙躬下身子,低头用相似的语句回答着。科宁菲尔坐在阶梯顶端的沙发椅上,皱起眉头“你们在扯些什么鬼话?”

“砂人的语言。”

“你还会这个?”

依米瑟尔微笑着点点头,也没说什么,科宁菲尔也懒得多问,看着垂着头站在那里的那个男人“自我介绍一下吧。”

那个男人并不能听懂奥洛尔通用语,只能像个流进了瓜田的傻狍子一样看着旁边的依米瑟尔,而依米瑟尔也清了清嗓子,吐出了那些奇怪的语言。那男人听到之后,看着坐在高处的这个倨傲的小女孩,低着头说了不知什么。

“殿下,他想知道您的身份。”

“啊?哦,”科宁菲尔想了下,对方想知道她的身份也是正常,毕竟自己小女孩的外表的确不像是在这里话事的“我是南境帝国御前议会派遣大事务官,科宁菲尔奥临恩佩兰。”

依米瑟尔把这一串话翻译过去之后,那个男人听到的一瞬间双膝着地,伏在地上,口中说了些科宁菲尔听不懂的语句。

“他问您,跟之前的伦培尔佩兰有什么关系?”

“事儿真他妈多,这句不用翻,”科宁菲尔翻了个白眼,然后单手轻轻锤了锤自己有些僵硬的后背“那是我爹,让他赶快说明白他自己是谁!”

依米瑟尔听到科宁菲尔的要求,神色也变得严厉起来,吐出的花语像是天上神明的审判官所降下的裁决一般,而那个男人似乎也是为这气势所震慑,浑身都颤抖起来,说出的话语,都变得十分含糊。

“他是砂人中的尊贵者,被称为巴沙德,他的名字是挪丕家族的艾迪迈尼。”

“我想知道砂人的国家中,发生了什么,导致数量如此巨大的流民迁居到特里古奥城墙下。”

经过一番麻烦异常的交谈之后,科宁菲尔已经大抵对情况有所了解了。

大概五到六年前,砂人帝国的北方出现了一股叛乱势力,因为同时有规模更大的高岩反攻和低岩叛乱,砂人也没有在意。结果前年年底,这群人突然开始纠集那些里面都是农奴的村子,攻陷了几座城镇和堡垒,砂人的宫相帕琪梅因构筑了北方防线专门用来抵御这群叛军。结果半个月前,叛军突破了北方防线的一个节点,开始围攻砂人首都,奎达莫达拉。

原本在奎达莫达拉居住的人都认为帕琪梅因这样一位武勋卓着的宫相能守住首都,撑到援军来的时候,结果帕琪梅因杀了奎达和另外四位宫相,开城投降,被叛军册封为奎达莫达拉城主。现在的情况是,东方的砂人领土核心区被叛军控制,而砂人在其他地区的军队似乎也没有回防的意思。现在那股叛军势力控制了砂人帝国包括兵源地、工业中心这样的核心区域,控制人口近三千万。

但是就算是这样,这群“叛贼”到现在,也没有给出一个声明或是一个宣称。推翻当前奎达的统治,要么是认为当前奎达的统治不合法,违背了奎达继承时荣勋决斗的精神,要么就是宣称自己比当前的奎达更有资格成为奎达。

可是这些,他们都没有,他们只是突然有一天纠集在一起出现在砂人帝国的西北方,杀死了许多村镇的行政将领,然后将这些村镇中的农奴们裹挟着攻城拔寨。直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那里会出现一群拥有极强军事素养的叛军,叛军内部也没有人说明他们的目的。

科宁菲尔知道这些之后,心中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大概已经有了个数。

昨天抓到了阿罗尼亚遗族头子说太阳就快升起,肯定是他已经得到了遗族攻破砂人首都的消息。如果以她的角度来看,日轮遗族应该是已经完成了进攻奥洛尔的所有战争准备,具体军事动员之类的事情她不太了解,但是如果对方是有带着几十万农奴撕开砂人防线的水平的话,动员应该不会太慢。

“给他安排个住的地方休息吧,顺便通知地下的那群人,带两个还活着的过来,”科宁菲尔站起身,走到旁边的一张沙发床边,完全无视依米瑟尔和艾迪迈尼,躺了下去“我一会儿要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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