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从那以后,安安再不许自己哭。
哭有什么用!
谁能看到你的眼泪?会心疼你流泪的人又如何会让你哭?
她发誓,绝不要活得跟此刻连哭声都没有,只是默默流泪的妈妈一样。
她发誓,这辈子只会嫁给爱情。
可当时年幼的艾安安哪里晓得,她以为她见过了心碎与不堪,实际上生活才刚刚向她张开了爪牙。
她发誓自己再也不哭,命运却像听到了她的誓言,嘲笑着她的不自量力,要让她明白厉害。所以此后足足有五年的时间里,她被恐惧缠裹,能哭出声的日子都是奢侈。
而那些日子里,最让她绝望而崩溃的是,她没有后援。
他人的打压,总还不足以使她低头。真正压垮她的,是她最想依靠的亲人,没有抓住她如溺水一样伸出的手。
安安从五岁起学会游泳爱上游泳,八岁拿过市里小比赛的游泳冠军,十岁时再也不能入水。十八岁时团队团建她看着大家下海嬉戏,裹着纱衣站在海边看,眼里全是艳羡。二十五岁的年纪,终于能在另一个人的牵引下,再次体会被水的浮力托起的感觉。
她在言煦怀里从一开始的忍耐,直到放声大哭。
这些年来的压抑、委屈、心酸,到如今终于从紧闭的暗室漏进星星点点的光。言煦明显能感觉到自己怀里的人从一开始浑身僵硬克制的崩溃痛苦,到后来放松释然。
这么多年,他见多了悲喜,从不将他人的喜乐放在心上,唯艾安安,最让他心疼。
也让他心痛。
他像温水煮青蛙一样诱了艾安安四年时间,满以为总有一日,她能放下戒心,走近他,也能许他走进。谁承想这小没良心的,一毕业招呼都没打撒腿跑去跟别人结了婚。
他不是不怨她的。
言煦心绪翻涌,情不自禁,吻了上去。
一开始他的吻落在安安的眼睛上,吻去了她的眼泪。安安猝不及防,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言煦的目标慢慢移向安安的嘴唇,她一抬手,挡住了。
安安收敛了刚才外露的情绪,她用手挡住自己的脸,也挡住言煦的目光。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动,有的又是疏离冷清。
她慢慢推开言煦,“别这样。”
“我不信你对我毫无感觉。”言煦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向他。
安安从言煦身边脱离出来,自己走上了岸。
又是这样,总是到这个时候,她才显出原形来。在人群中活泼爱闹都是表象,每当别人靠近,防备疏离冷漠才是她。言煦自嘲着,你早就知道的,不是吗?也缓缓跟着她,进了屋里。
安安在上楼前,对着坐在客厅沉默的言煦说:“我如果拿你当药来愈合伤口,我成了什么人?”她咳了一声,觉得有些尴尬,又换上缓和一些的语气接道:“也许时间会治愈我,但至少不是现在。”
言煦的目光紧紧的注视着安安上楼的背影,到那身影终于不见了。他看着空旷的楼梯一口灌掉杯底的威士忌,对着空气轻声自言自语:“靠时间?伤口最快的愈合,自然是要把腐肉整块的挖出来,层层消毒,才会好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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