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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是什么人操纵了这一切?这究竟只是意外,还是人为故意为之的破坏行动?

我丢掉这些繁杂的思绪。如今,先找到难民收容所,找到瑟琳娜父母的下落,才是我们真正的当务之急。

…………

我们寻找了半夜。询问、查阅资料、挨家挨户地搜索,所有的方法我们用了个遍。但是,我们没有任何收获。一无所获。从来没有人见到那两个人,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身在何处。很明显,他们现在可能仍旧身处危险区域之中。还有很大可能性,他们已经不在人世。

但我可不敢直接说出来。不去主动刺激处于愤怒、哀伤、失意等极端情绪中的人,是作为人类的常识。

“我先去帐篷了。你如果好点了的话,就过来吧。”

我放任她一个人在外面待着,想要令她的心情在独处中得到慢慢的平复。我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一个让我至今为止,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的,最错误的行径。

我一直等到了半夜,没有等到她的人。我感到不妙了。我冲出帐篷,向不远处的空地上跑去。一片空荡荡,什么东西都没有。没有灯光。人影。没有她。不,那里似乎有一个影子。我踩过坚硬而疏松的砾石路面,跑向那里。然后我才发现,那只是我的幻觉。

我盼望着寻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我穿过无光的阴影,游过无边的黑幕。我如同一个瘦长奇异的鬼影,在一个个帐篷之间游荡,搜寻着自己想要的那个灵魂。

但是一无所获。一无所获。一无所获。我找不到她了。说好和我永恒的她不见了。你去了哪里?是我的幻境成真了?还是说其实这些美好的日子才是真正的幻境,我的本体其实只能在无尽的黑暗与螺旋楼梯里游荡?我心茫然,失去方向。我狂乱地奔向所有的方向,然后一次又一次碰壁,直到最后,我依旧一无所获。

我在绝境之中,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答案。

如果过度的想念与期盼摧毁了她已经极其脆弱的精神,击垮了她的意志,使她没有任何防备地冲进了那毒气蔓延着的受灾区,要寻找她的父母,那该会如何?浓烈的毒气会灌进她的肺脏,摧毁那小小胸腔里的一切可摧毁的物体,扩散到她全身的每个角落。她曾经美丽的身体会渐渐衰弱,渐渐干枯,渐渐变得千疮百孔,烂絮其中。在那美丽的皮囊下,其实是无数蚁穴一般的,崩溃的血肉,以及在其中包裹着的,垮塌的精神。

我感觉自己要疯了。

我抄起隔离面罩和呼吸器,将双手胡乱地塞进不甚合适的防护手套。手套有些过小了,戴在手上的感觉就像是用老虎钳挤压手指,带来漫无边际的疼痛与不适感。但我已经没有别的知觉了。我飞快地跑出了营地,向附近灾区的方向摸索过去。

我在一片断裂破损的铁丝网前面停了下来。一个明显的大洞出现在了那里,似乎刚好可以供一个人通过。我观察了一下,发现铁丝断裂处还很新,似乎就是在刚刚不久前发生的。我毫不犹豫,立刻钻了过去。断裂的铁丝锋利无比,险些割破我的皮肉。如果真的有外部伤口,我也用不着再进去找死了。不过我看了看,还好并没有。

我向前迈进。这片被隔离的城区,已经变成了完全的死城。实际上,这里离校区还有一段相当的距离,但随着我的前进,路边的树木已经开始了不合时宜的枯黄,青草也渐渐凋落了。一切迹象都能够证明,毒气已经能够在此处产生显著的影响了。这进一步验证了我的猜想。有什么人在阻止这一切事情的泄露。这个人甚至不惜用一城人的性命与未来为代价。

但我并不准备当一个揭穿一切的正义使者。我得罪不起,我也没有这么做的必要。我只想救那一个人,那一个深爱着我,以及我所深爱的人。

我不知自己走了多长时间。但我突然发觉,我所在的地形和地貌渐渐改变了。原本是坚硬的沥青路面,此刻却变成了怪异的青黑色胶状物质。我在心底隐约感到一种不对劲,但不是来自于环境的变化:是时间。

对,时间。我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了。在我看到了校园那独有的大门时,我彻底明白了这点。城区离校园的距离,接近三十公里,我怎么可能一个晚上不到,就能徒步跑到这里来?有什么怪异的超自然现象在作祟,它违背了科学,违背了人类至今为止所有的认知。我还有什么可以相信的呢?人类引以为傲的科学,它们的体系在我的所见所感中荡然无存。还有什么能够让我以人类之躯,值得骄傲,值得欢呼的东西呢?

有。是她,她就是那个我永远的至宝。

我在胶泥一般的杂质中蹒跚前进。渐渐地,这些杂质已经淹没了我的半腰,我一度想要退却,但我却突然发现,越是在这些怪异物质里行走,我的脚步越是轻盈,越是没有压力的束缚。于是我开始渐渐大胆起来。我甚至不再考虑这些东西是否是毒气的凝结,是否会让我变成一坨腐烂的血肉。我只是追寻着我心中的预感。她就在附近。一定在,我坚信。

黑色物质已经将要淹没了我的头顶。我向后退了一步,将要退缩了。但一种无形的力量催动着我的身体。我的理智在大声疾呼,要我放弃这疯狂的行动。但我那急迫的心情压倒了一切。我放任自己,沉入了黑暗。

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唯一一件违背的理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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