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同桌家对你很好啊,你以后和赵瑾瑜也好好做朋友,互相帮助啊。”
“嗯,我俩可好了。”
三
转眼间,春暖花开,嫩草冒芽,干裂的大地也变的欣喜。可是现在这又变成有人欢喜有人愁的日子。整个初一年级的天空都变得阴晴参半,教室里也开始人心惶惶。学习好的同学则是殷殷期待,成绩差的和平时在学校屡被记过的同学则是愤恨异常,他们可不希望自己凄惨的试卷和自己的不良行径传到父母手里。
而赵瑾瑜和钟晴双双被作为好学生要在家长会里代表发言。赵瑾瑜不太喜欢这种形式,把她突兀的放在大家面前,这让她羞赧和不安。等到她站在讲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里面全是汗水。抬头看看下面,正看到王丽芬自豪的目光,不由得心头涌出一口热血。声音也高亢许多,终算读完了。再抬眼看时,发现郭老师原来就坐在王丽芬的身边,带着大家鼓着掌。
赵瑾瑜也有些兴奋,嘴角向上一弯,飘飘然地走了下去。凑到钟晴旁边很是紧张的问:“我说的是不是有点烂!”
“没有,没有,好极了。”说完还竖了个大拇指。
赵瑾瑜吐吐气,不管这是安慰还是真心话,总算有些安心。
等到家长散会的时候,家长也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交谈起来。郭彩云一直以来是给别人开家长会,这次变成被开家长会。如果儿子争气还好,可是自己的孩子竟然是既是差生,又是问题生。坐在下面被老师连续点名了好几次,郭彩云穿着靓丽的衣服觉得自己显眼极了,如芒在背的感觉让她恨不得自己一下子就消失算了。等到赵瑾瑜上台发言,她又不自觉的自信很多,这是她的学生,她感觉到了作为老师光荣感,似乎也感受着其他父母对赵瑾瑜的艳羡,连连和坐在旁边的瑾瑜妈夸奖赵瑾瑜。
赵瑾瑜去年教师节去看过郭老师,隔了好长时间没看到亲昵得很。
郭彩云一手搭在赵瑾瑜肩头,和赵家母女简单的交谈了交谈了一些近况。郭彩云摸摸赵瑾瑜的头发问起来:“瑾瑜啊,我家郑廷扬在学校是不是特别调皮掏蛋啊?”
“啊?”赵瑾瑜一时被这个名字惊吓住了,紧接着说:“还好,他平时也挺听话的。”赵瑾瑜和他真的不熟,不知不觉中,上了初中之后,男女生之间好像慢慢就出现壁垒分明的隔绝。又因为郑廷扬越发凸显的个子,他们座位之间隔着天南海北的距离。印象中,同班这么长时间,他们似乎没有说过话。她每次收作业的时候都看到郑廷扬趴在桌子上睡觉,她询问过几次,他也是爱答不理,最后僵持到上课不了了之。她每次站在他课桌旁边都感受到无形的羞辱。
“瑾瑜啊,我家廷扬在学校如果学习有不会的地方,你多多帮助他,督促一下他。”赵瑾瑜听着郭彩云的话,微微点着头,又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其实赵瑾瑜知道,他怎么会需要自己的帮助呢?虽然郑廷扬成绩惨烈,但是和他同桌王清林在学校也算是大名鼎鼎,经常能看到有女生对他们指指点点,传递情书。赵瑾瑜觉得郑廷扬对班上同学很冷,冷漠的连眼皮都不愿意抬起来看你。但是他有算不上冷漠的人,和王清林俩在下面倒是经常嘻哈疯闹,也经常和班级的交际花言笑晏晏嬉笑怒骂。
说实话,赵瑾瑜看不懂郑廷扬这类男生,说不上很坏,但绝对不好。他们整天无所事事,又似乎每天都被安排的满满的。他们似乎在宣泄自己标新立异,肆无忌惮的横行,他们不学习不听话也不懂事,赵瑾瑜总会无缘无故的思索一阵这些事情,于是最后决定自己是讨厌他的。
是的,讨厌!
四
不知不觉间,飒爽的9月又一次来临了,10号学校又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校庆会。赵瑾瑜和钟晴这一帮女生被画得红彤彤的站在主席台上,声情并茂的朗诵班主任为本班级量身打造的诗歌。
赵瑾瑜和钟晴被分到的是:“理想的火石正点燃青春的火焰,梦想的风帆正迎风驶向美丽的彼岸。”
很简单的句子,也很普通的话语,两人女生站在众人瞩目的讲台高亢又颤抖终于说了出来。剩下就是规矩站在旁边听着其他的同学就好。赵瑾瑜双手背在后面打量着台下的动静。
台下面所有人的动作都是清晰可见,有的人坐的端端正正,有些人趴在前面同学的椅背上睡觉,还有一些同学交头接耳的说说笑笑。目光一扫而过就看到郑廷扬和王清林翘着二郎腿有些不屑的看着她们,赵瑾瑜不自觉就直直身子,挺起胸膛。又看到张小兰和刘婧嘻嘻笑笑的打了郑廷扬和王清林一下,两个男人回过头来看着她们,嬉笑说了什么,四个人开始疯闹起来,相互拉拉扯扯。
难熬的朗诵终于结束了,赵瑾瑜和钟晴都由最开始激动紧张的情绪变得兴趣缺缺。回到椅子上说些悄悄话盼着结束。老师让大家把东西搬回教室就可以回家了。同学们三三两两的散去,钟晴突然抱着肚子趴在桌子上冷汗直流,“同桌,我肚子疼。”
“是不是凉到了,趴一会儿吧。”
“嗯……,”过了一会儿,钟晴又喊道:“同桌,我想上厕所。”
赵瑾瑜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就听到钟晴有些哭腔的叫她。
“怎么了?”
“同桌,我流了好多血,同桌,呜呜,怎么办?我会不会死?”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受伤了。
赵瑾瑜被吓得也有了哭腔,“你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谁和我同桌呢?”
钟晴在哭,赵瑾瑜在抽泣,仿佛过了今天她们就要生离死别了一样。钟晴起来,白色的裤子裆部已是一片鲜红。钟晴看到又哭了一会儿,一边为自己短暂的生命时光悲痛,一边为这片鲜红不知所措。
赵瑾瑜想了想,把自己的校服上衣脱了下来,让钟晴围在腰间简单遮盖一下,想着要去附近的医院看一下吗,但钟晴现在只知道哭,不断说着想见妈妈。赵瑾瑜就在她身旁为她背着书包,扶着她一点点回家。
钟晴泪腺发达,一路下来,未曾停歇。赵瑾瑜陪她坐在公交车上,想了很多让她开心的话,可是她自己本身也很伤心。
钟晴一边流泪一边看着车外的景色,然后又慢慢回过头看着赵瑾瑜带着浓重的鼻音交代着:“我要是没了,我这书包送给你,我没背过几天,还是新的。我攒了好些硬币,也不要了,留给你,你就替我去一次长白山吧,我剩下的天数不多了,呜呜~,以后每到这天,你想我一次吧。”
赵瑾瑜听到这里,坐在车上低头不停地抽噎,感觉自己也要断气了。又听到钟晴说道:“我要死了,就没人给我爸妈送终了。我还没有结过婚呢,还没有小孩呢,为什么我这么不幸呢。我还没有和何必然说过话呢!呜呜呜~”
赵瑾瑜抽了抽鼻子红着眼睛问:“为什么要和何必然说话?”
“我不能告诉你……呜呜。”
坐在前面的一位青年听了她们哭了半天,忍不住回过头来问:“小姑娘,你们怎么了?”
赵瑾瑜和钟晴一看对方是个秃子,立马吓得哭不出来,也不回答,向后一缩,互相对视了一眼,就开始快速起身向车门走去。
到了站,两个人被一个长相骇人的人吓得忘了哭这件事。走着走着,钟晴想起来又继续抽噎,赵瑾瑜闷着头背着包扶着她回家。
钟妈妈看到两人有些狼狈的模样和伤心的神情,吓了一跳:“谁欺负你们了?”
钟晴咬着嘴唇不吭声,摇了摇头。
“你们闹别扭了?”
赵瑾瑜也摇摇头。
“那是怎么了?”
钟晴扑在她身上痛声哭啼:“妈,我肚子疼,我流了好多血,我可能要死了……”
“怎么回事儿?”
两个女孩把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讲述了一遍。钟妈妈听了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有些好笑的看着她们说:“不会死的,你们只是成人了。”
“成人是什么?我们本来就是人啊?”
“额……,成人就是……,额……怎么说呢?”钟妈妈实在找不要更精准的语言描述一下,钟妈妈上面有5个姐姐,所以她顺其自然就知道了这些事。所以她觉得这些真的是顺其自然的,于是忘记了如何在女儿重要的转折点上作出指导。如今解释起来她们又难以理解,她突然意识到作为母亲她并没有做到为女儿做好心理和身体疏导,她也忽略了钟晴成长的飞速,她一直当做小孩培养着钟晴,而她的心智和行为是在不断成熟的。但是,这就是母亲,她们爱,是静止的,她永远把你当孩子,无论你是10岁,20岁,还是30岁。直到她发现对你的生活无能为力时,然后把爱延续到你的孩子,再次循环继续。
钟妈妈为钟晴处理好之后,又耐下心来费了好大心血才把“月经”这个名词灌输给她们。但是她们对它仍是不甚理解,最后只是知道,它并不好,会每个月都流很多血,想一想都是骇人听闻。
赵瑾瑜到家琢磨了很久,又悄悄问了奶奶这件事。张清简单几句就带过了,她们这代人活着都是动荡的,能存活已不易,对这些甚微的小事都觉得微不足道。在张清的认识观里面,生存本就不易,又何必为琐事烦恼。
赵瑾瑜也不好意思多问,她无由的觉得这是一件私密的事。又悄悄把钟晴的遭遇有些夸张的问了问妈妈,王丽芬虽然平时粗糙惯了,突然而至的问题,让她有些手足无措。耐心讲解了一下,又不好意思明说。
总而言之,赵瑾瑜依旧是有些一知半解。钟晴慢慢有了经验,也开始不断给瑾瑜灌输经验,后来生物老师也在课上讲解了一些,赵瑾瑜才算慢慢接受这件事实。尤其当班里半大的男生,在生理课上不怀好意的嘿笑,以及言语之间无所顾忌的调笑。让她突然间像有了秘密一样,羞涩的,惆怅的,还有点惊喜,而她也发现这份不可明说的心情只有钟晴理解。我们长大的标志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可能就是我们渐渐不愿意把秘密告诉父母,而是把它分享给朋友来相互理解,而我们也渐渐觉得父母理解不了我们。
有了很多的过度后,赵瑾瑜终于在冬至日那天盼来了她的成人日,有惊恐,有欣喜,更多是安心。
跟随经期而来的,还有那悄然而至的青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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