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拗不过她,只好为她更了名。从此,她便叫苏洛。
很久以后,苏家夫妇想起这个字,都心有余悸,觉得这个字不祥,冥冥中预示了他们的别离。
你看啊,三点水,浩浩汤汤,隔绝彼此,只好,各个独立。
当时的他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对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只是一味宠溺。
当时的苏洛,对什么都没有敬畏之心,对教书先生却例外,觉得他言谈举止,神秘庄严,自有一种风度。
改名字后,这种感觉渐渐淡了,只是觉得迂腐。
她时常逃课,去街市游荡,去绸庄看人卖布,教书先生时常会追上街头,到处打听她的下落,有时也跑到她父母那里,大吐苦水,要求父母对她严责。
父母每每责备,苏洛却总有她的理由,教书先生太严格啦,书本太无聊啦,或者干脆是,今天心情太好不适合看书。
父母太爱她,也实在动不了手,于是便辞了教书先生,自己来教。
据说后来教书先生有些后悔,放着这么一份厚厚的脩金不拿,实在不该,况且女孩儿也没有什么考举的压力。
老先生后来找上门一次,被苏洛拦了,并未告诉父母。因为自辞了先生,苏洛的大部分学问,都是苏老爷教的。
苏老爷有趣,也不那么凶,任由苏洛胡闹,有时也跟着一起,闹完了,再给她讲故事,不知不觉中,倒学了许多知识。
苏夫人试着教她针线,她倒也不排斥,认认真真地学,最后趁苏夫人不注意,缝出些奇奇怪怪的衣饰。
有一日,她拉了狸猫做模特,缝出一只像模像样的荷包,偷偷送给小青。
小青左看右看,很是欢喜,问她为何。
她说,你不看我的时候,目光常常盯着狸猫,我把它缝在荷包上,这样,你出门的时候也能常常看到它。
小青笑,说,那你也该缝一个你的画像在上面,这样,我出门就能同时看到你俩。
苏洛于是又要回荷包,之后的几日,她常常对着铜镜发呆,后来好不容易不对着铜镜了,又开始偷偷缝东西。
有人来了,便藏在身后,怎么要都不给人看。
终于,半个月后,她拉拉小青的衣角,把她叫进屋里,从身后拿出那只荷包,说:
“你看,我把我自己也缝上了。”
小青拿起看,只见荷包的另一面,缝着一个人儿,虽针脚有些粗陋,但看得出,正是苏洛。
小青只是一句玩笑,况且荷包上缝的,向来都是一些花卉香草,哪有真把自己,缝在荷包上的。
苏洛却当了真,一针一线地,把自己刻在了上面。把狸猫刻在了另一面。
苏狸若尚有记忆,该有多高兴啊。
后来小青出门购置物品,就把铜币随手放在荷包里,每每拿出,看到上面的苏洛和狸猫,都要顺手给他们买些吃食玩物。
终于有一天,她看着苏洛津津有味地啃着她买回的鸡腿,禁不住问:“苏洛,你不会是为了让我记得给你买东西,才把自己缝在荷包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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