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联袂闹到住持法师跟前,当着天家使臣,只是这一对小儿女来一场龙凤斗,可真不够看。
说不得,便是冲着镇国将军沙场点兵,让他们好生看一看桃源一百军户不敢给先祖“龙门飞将”之名抹黑。
时至今天,仍然既能铁马弓刀,千骑卷平冈,又能铁索横江,舳舻千里,旌旗蔽空。
于是,堂上众人又将目光投向顾家当家的,望着他顺水推舟的人更多。
若真论起来,四十年间这样的神仙打架,广邀好手,也不过顾樊川那一次。
然后,便见顾家当家的点了头:“如此甚好。我家老太太正在祠堂里斋戒,我今天上山原本也要去明堂拜谢神僧。”
谢长安见乔勇毅面带笑容,不动声色地安排下去,突然悟出味来。
原来,龙神庙和象征着东朝神仙府的顾家祠堂正在互下战书,导火索据说只是一只狗王的争夺,却也跑不了顾乔这两个无事生非的主儿。
原本,乔禾午就想戴罪立功。但听知客僧师兄说,庙里年轻弟子多的是。
依稀觉得他们仨先输了一场。派出去,万一又输了,龙神庙的脸面往哪里搁,好歹也是前朝帝王庙。
就算打赢了,也担心落人口实,说三千塔下就他们仨歪瓜裂枣。
现在,乔家与顾家撞响山钟,齐登明堂。
住持法师碍着天家使臣,想来不会劝说两家当家的,冤家宜解不宜结,只能顺势而为。
老太太门下只此两个亲传女弟子,龙神庙非得给乔禾午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不可。
谢长安看着乔勇毅起身,向堂上诸位拱了拱手,备酒祭刀,说着场面话。心里想的却是:
可怜天下父母心。
顾家当家的也抱拳遥敬,当先拿起海碗。
堂上当家的都站了起来,各执海碗,乔禾午和顾家阿九各自出列。
自两头端坛倒酒,哗啦啦给众人满上,最后才是自己的爹。
一时堂上酒香四溢,二十年陈酿的花雕还没入肚,便已令人醺然若醉。
然后,乔禾午和顾家阿九各自怀抱一坛酒,立在父亲身侧,目光却不由的撞在了一处。
堂上酒气炙烈,目光一撞,几乎要引爆全场。
跟在手执海碗的乔勇毅和顾南风后面,看父辈分别与堂上左右两边的当家的一一碰杯。从队头走到队尾,堂上渐渐变得一片寂静。
然后乔顾两家当家的忝居末位,回望堂上。
乔勇毅朗声说道:“各位同袍!相信大家也都收到了军帖,镇国将军沙场点兵,军书卷卷有我解甲归田的御林军一百军户之名。当年禅让天下,可不是这么说的。但军令如山,西秦人一旦渡江,他们可以撤退,我们呢?往前一步,可能是个死,却还能为父母妻儿挣个活路。后退一步,死无葬身之地。”
顿了顿,又说,“大丈夫存世,纵不能纵横疆场,一刀一枪,博个光宗耀祖,封妻荫子。若要他们因我抗旨不遵的缘故而获罪,且不说一大家子能否悉数逃脱。子子孙孙隐姓埋名,一辈子抬不起头,实在枉为人子人父。我乔家壮丁计七十五人,为今之计,只能倚仗大江天堑,背水一战。”
谢长安看了一眼,知道师兄这番造势,以沙场点兵雷霆之势挟裹龙神庙,大义凛然。
就算是天人转世、龙神托身的师父,也断无再居中调解的可能。
只能应他们一战之请。
就像乔家新当家的所言,堂上一众当家的,又何尝不是因此接了战帖。
前进一步是个死,也不能退。
故此,纷纷将海碗举起:“为今之计,只能背水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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