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铁拐便伸着手大喊,哪来的破丫头片子,咋呼什么,余临渊给我打她一巴掌,你不是叫我大师哥吗?那你就听大师哥的话,给我打她!
临渊心里这个无奈,只能直起身子,转过来看着玲珑,往她那里靠了几步。
玲珑眼睛突然一大,心想,妈呀,难道还真打我啊。刚要开口,便是感到倾心在背后一拉,便不张嘴了,只是也直着身子,仰着头去看临渊,看他要干嘛。
临渊走到玲珑、倾心面前,悄声道,我未必能斗过,等会开始斗的时候,离我远一些,我怕我没拦住,让他伤了你们。
倾心看着临渊,点了点头。
临渊便转过身子来,打了自己脸一下,笑着说,大师哥,姑娘家不懂礼数,我替她还了。
那铁拐喊了声,好,要打你我得亲自打你,你打的不算。你过来挨我一巴掌。
玲珑在临渊身后拉了下,不让他去。临渊却笑了笑回着身,说,没事。
临渊朝着那铁拐走了几步便问,大师哥怎么投入了梅花门了?
铁拐哈哈大笑,玲珑这才看清,牙也没几个了。
铁拐笑着说,一个被门派弃之敝履的废物,不愿意隐去,在没人的地方开荒种田,江湖的明面,有头有脸的门派又不愿意收留,你说我能去哪里,我只能去师父最瞧不起的,杀着他人的命,拿着别人的钱,填着自己的口粮的生意。
铁拐愣了愣,拍了下头说,哎呀,忘了忘了,师父那老不死的死啦。我说呢,这几年没见到师兄弟在江湖上露面,原来人走茶凉啊,果然好,当年我要继承他的掌门,续着咱们的门派,他不让,如今好了,他走了,门派也没了,痛快痛快!
临渊也不恼,只是仍旧向着他走了几步,便问,大师哥,今日来了几人?
铁拐眉毛一挑,呦呵,套话呢,小子。呵,你还嫩。不过看你今日叫了我这么多声大师哥,我高兴,我也做一做师哥的好,告诉你个数。
铁拐伸了伸四个手指,然后又嘿嘿一笑,你说,我告诉你的是对还是不对?
临渊看了便知了人数,他知道他的大师哥,为人狠毒,但从来不屑于骗人。不去骗人只是他认为那人不值得他骗,除了在师父面前说过谎话便再未对任何师兄弟有过诳语。但他的不骗人,却是直入心底的鄙夷他人,认为他人的渺小不值得他花费精力去做这种事情。以前如此,临渊相信,如今依然如此。
临渊看了看四周,便知了着四人大概在于何处,心里焦着急,知道这次人手不够,或许真要损了一两个人,但他也没有心思去想别人,当年他奉了师父的命,下山要找逃出山中的大师哥,因为大师哥辱了清白的女子,丢了师门的脸面。
师父便对临渊说,可以留你大师哥的命,但是却不能留他身上咱们门派的武艺。师父要临渊废去他大师哥一身的武艺。
临渊便是拜着师父,趁着夜下了山去寻大师兄的踪迹。
他大师哥也不躲,便是在山腰上拦着临渊,说,好师弟,早想跟你真比较一番了,早知师父必然让你来寻我,师兄弟里也只有你偶尔能高过我一两招。
临渊拜着他便问,大师哥,何苦为了一时的兴起害了一个女子,也害了你自己,若真要女子,为何不娶了人家,若你娶了,在跟我一同回去请罪,师父或许便不会再怪罪下来了。
他大师哥只是笑,好师弟啊,好师弟啊,真不知道像你这么循规蹈矩,欲望淡泊的人是异类,还是我这样的人是异类。学了一身武艺,不是为了接下来的恣意妄为,那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如同师父他老人家,早早就入了山,不再下来?师弟,我知道你喜着尘世,你比我还喜着尘世,只是你懂得去压抑,你怕伤了师父他老人家的心,便是把对尘世的喜压到心底,压到了你自己都认为没有了。
临渊不敢去回这话,便是默不作声。
他大师哥便又是一笑,好师弟,大师哥跟你商量个事情,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只要你跟我一起走了,师门下其他的师兄弟就再也没有人能来追你我了,师父或许也就不再追究了,等过个几年,师父气消了,想你我了,你我再带了金银来拜师父可好?
临渊叹了一口,说,大师哥,你高看我了,我没你的洒脱,我离不开师父,师父也离不开我,我仍旧得回去侍奉他老人家。
他大师哥见说服不了临渊便再说,那你让我走,跟师父说,已废了我的武艺,我在江湖上藏着名,不让他人再看见我,这样你既能回报师父的令,也能不让你得了你戮兄的名,如何?
临渊只是拜,仍旧不说话。
两人僵持了许久,终究是大师哥开了口,好,好,好,我的好师弟,我白白偷偷背着师父,背着其他师兄弟给你那么多吃的了,如今长大了,得了师父的欢心,便要来你大师哥的命,那就来吧,若是三十招之内,你没拦住我,便是让我走,你心里也有了交代,只是你没拦住你大师哥而已,不是你的错,如何?
临渊仍旧没有说话,只是拔出了剑,拔出他师父今日刚传给他的剑。
大师哥见了这柄剑,便知了师父的心思了,大喊一声,师父他老人家,真是打算要废了我呀,三十年啊,三十年啊,我就犯了一次错,就真的要让我把三十年的武艺都还回去吗!
临渊不去应他大师哥的话,只等着大师哥来拔剑。
终究是拔了剑,两人斗了二十多个来回,转眼就到三十招时,临渊便不再收着劲力,只是把自己所有的劲抵在剑柄上,那柄剑就划着大师哥的剑,擦着火光,刺入了大师哥的腿上,临渊再是一个力道旋转,剑就顺着小腿一路切到了脚跟上的脚筋,这脚便是再也用不上力气了。
练武的人腿上没了劲力,下盘便没了劲力。下盘没了劲力,人便是废了,如同一个风中残烛,随时都能被人用着力道扑倒。
临渊听着他大师哥的哀嚎,响在整个山上,月下,林中。
痛久了,便忍住了,含着泪问,你可满意,师父可满意,你们都满意了吧,你们就不会犯错吗?你们就能一直保证自己不会越了规矩了吗?你现在罚我,以后谁去罚你们!你跟我说谁去罚你们,老天爷吗!老天爷吗!老天爷吗!
临渊终究在那一声声的质问里,不敢去回,看着他大师哥把自己的剑丢落山中,拖着自己的废了的腿往山下走。
临渊想去扶大师哥,但他已没了资格,只能等他大师哥走了,没了人影。自己使劲地拍着自己的脸,把自己拍哭了,偷偷的抹着泪,上着山,回着师父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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