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有愿得桃华之人。”
紫荆花娇艳欲滴,而她明艳如画卷中而出的面庞被衬得愈发惑人。
风似乎停止了卷动,那一片紫荆花瓣,徐徐落在了张容瑾肩上,又缓缓顺着她的衣衫落地。
窦归舟道,
“三小姐已及筓,想必家中已有婚嫁打算。”
张容瑾缓缓道,
“家中想多留我几年,尚未有此打算。”
她看向窦归舟,
“冒昧相问,公子可有意中人?”
窦归舟道,“尚未有意中人。”
夭夭灼灼紫荆花一陌,扶摇落玉而下。
张容瑾道,
“家中…虽对我暂无婚嫁打算,长兄与母亲却是对此有些急切。”
“只怕是今日之宴,必得收到一枝桃花方能令母亲长兄安心。”
“因而小女子有一不情之请。“
”可否请窦公子,予我一花枝?借以令我母亲长兄安心?”
张容瑾此言出,心跳忽然有些急促,
张容瑾看着窦归舟,她面上虽一派清浅,心下却是如鼓擂。
而窦归舟面色未变,立在十步之外。
须臾,窦归舟道:
“在下记得,此一陌紫荆花,自三年前而栽,但栽在此,实并非良处。”
张容瑾心一沉,是不愿吗?
所以,要以花非良处隐喻人非良人?
窦归舟道:
“此一陌紫荆花立于斯,远不及碧桃花入眼。想是予三小姐一枝碧桃,方能更衬三小姐华貌。”
张容瑾闻窦归舟话锋一转,抬头看向他,
窦归舟道,
“愿待宴开之时,以花枝聊以相赠,烦请三小姐等待片刻。”
张容瑾看向窦归舟,听着他峰回路转的话,心下忽地欢喜起来,
片刻,垂眸轻笑道,
“愿待窦公子携桃华而来。”
窦归舟却是笑了,笑虽浅淡,却似燎原之火在这紫荆花间烈烈绽放起来。
张容瑾低头,未敢多看窦归舟。
窦归舟道,
“愿宴上再见张小姐。”
“窦公子慢走。”
张容瑾只觉心跳得极快,似乎要跳出胸腔一般。
回头,看窦归舟的背影,一陌紫荆花铺开缱绻,让他而行。
风卷起他的衣袂,高大而挺拔的背影渐渐远去。
张容瑾忽想起一个词,玉树临风。
虽已老套,此刻,她却没有更贴切的词语以形容眼前的他了。
她初来时,坠楼那生死攸关之际,兀然被人凭空接住,那一刻,不知是这高度让她心惊,还是人让她心悸。
她不得不承认,也许女子心中,都有一个被俊秀郎君自危极之际而救的梦。
或许不足以让女子倾心,却无论如何亦无法让她忘却。
而那一次,她初见窦归舟,那份心悸,她似乎能真切感觉到,却又有些茫然。
随着一次次地见他,她愈发确定,她心中的所向。
她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心上总患得患失,那份感觉似有若无。
可当见到他时,她心中那份欢喜却是压抑不住。
总在怀疑和确信中徘徊,他与她初相见,便似是熟识已久一般,他给她的感觉亦是熟悉万分。而他之举动,总让她觉得他心底对她是与她一般,她却又总是怅然若失,进退两难,今日见他,她那份感觉却是愈发身不由己,她以如此委婉的方式问出,原来未曾敢想他会答应,他却是如此肯定地道出愿意。
想之前,对第一次见面时,转眼他便不见,亦未道离别,她左思右想,想那日她是否装束不当,或是她让他不喜?后来,每次见他,他都不曾多言,她总猜测自己于他不过是过路人而已,不由得怅然若失,而城南相见,他主动握住她的伞柄,手仅离她一寸远,他主动与她道别,又让她觉得自己于他是特殊的。而今日,她此番话,在这个委婉的时代来说,可以道是表白了。她紧张不安,怕听到答案,却又期盼听到答案。
终闻他之所向。
原来,她于他,并非是萍水相逢而已。
她无由来地开心。
若是真的回不去,她必须要嫁给这个时代的人,她想,也许这个人,是她喜欢的人,亦不再难令她接受。
她来此处数日中,总是会在喧嚣鼎沸的人声中想起他淡漠的眼神,在月升月落之时,猜测他的来去,那份喜欢就这样似远若近,却难以忘却地映在她的心底,让她没有办法否认。
张容瑾抬头,看那一陌紫荆花在她头顶绽放,徐徐吹落下来,只觉霎是悦目。
张容瑾伸出手去接落下的花瓣,深紫的花瓣落在她如柔荑般的玉指间,愈是色彩浓烈分明。
微风撩起她的发丝,轻轻浅浅在风中晃动着。
“瑾卿。”
张容瑾回头。
却见淮阳王立于身后,
张容瑾面上的笑一瞬凝滞。
若是张家三小姐所心属之人,是淮阳王,
而她如今与窦归舟,又该如何呢?
她又是否能自张家三小姐从前之迷雾中而出?
张容瑾道,“见过淮阳王殿下。”
刘武道,“免礼。”
却是向她走近几步,他进,她便退。
刘武忽笑了,
“为何未将我赠予你的玉佩带在身上?”
张容瑾垂眸,道:
“臣女惶恐不及,恐无福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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