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玉佩
张容瑾看着手中的青玉佩,上面雕刻着繁华明艳的连枝牡丹,刻图却在边缘处乍断,显然是图还未展完,想来只是这玉佩只是刻了图的一半,剩下的一半必然是在另一块玉佩上。
不是凤佩?
怎么回事,为何除却凤凰佩外还有玉佩?
张容瑾端详着手中玉佩,只觉得奇怪,照理说,这个时代男女定情和成亲都以玉佩为定,该只有一对玉佩就够了,为何会有两对?还是完全不同的两对?
张容瑾抚摸着玉佩上的花纹,忽然惊觉,
这玉佩,她不是第一次见的。
上次,行至半山腰处,她看见那片桃林时,脑海中忽然迸出一副画面,那幅画面中,男子手中握了一块青玉佩,那块青玉佩……
张容瑾看向自己手中的玉佩,是这块吗?
既然是淮阳王与张家三小姐的定情之物,那为何要以两双玉佩为定,那张家三小姐又为何只还了这块青玉,而未将凰佩还给淮阳王殿下呢?
张容瑾只觉得困惑。
还有,在初见月氏的时候,她是带着凰佩的,淮阳王殿下当时离她那么近,没道理看不见她带着凰佩,可方才淮阳王又说,下回见她时定要见她带着他的玉,显然意思是说她恰时并没有带着淮阳王的玉,可那凰佩不就是淮阳王给她的吗,怎的是没有带他的玉?
明知她带着他的凰佩,还塞给她青玉佩,还说她没有带着他的玉。
只是恰巧没看见吗?
张容瑾走向荒庭中石桌,坐在石椅上,将一直贴身藏着的凤佩拿出搁在石桌上,又将腰间凰佩取下,与青玉佩,三块玉佩横陈于石桌上。
爷爷给她的凤佩,张家三小姐留下的凰佩,还有淮阳王殿下方才给她的青玉佩。
三者并立,新旧相呈,白绿相对。
到底是为什么?
既然她脑海中忽然迸出的画面中,男子手中握着这枚青玉佩,淮阳王又说这块玉佩张家三小姐曾还给过他,这块青玉佩就该是张家三小姐与淮阳王的定情之物。
可这凤凰佩呢?
这凤凰绝非寻常人敢用,除却备受陛下皇后宠爱的淮阳王,她实在想不到还能有谁会能送这块凰佩给她。
更何况,也正是爷爷留给她的凤佩让她来到这里。还有梦中,张家三小姐那些回忆,该是无误的。
若如此,青玉佩又算什么?
两对玉佩下定,并不是什么好兆头,淮阳王不可能不知道,张家三小姐也不可能不知道,那为何还是如此做了?
难不成,其中一块,不是淮阳王所赠?
这个想法一出,张容瑾心下一惊,细思却又否定。
眼下事情已然如此明朗了,淮阳王殿下就是张家三小姐心属之人,又何来其他人赠玉的说法?再者,除却天家大宗,又有谁能敢送凤凰佩?
可是……疑惑一起,便难再压下去。
会不会这枚凰佩真的并非受赠于淮阳王?
那她梦中的那个男子呢,难道也不是淮阳王吗?
可是对着桃花林时,她脑海中迸出的画面中,男子握着的确实是连枝青玉佩无疑。
而且张家三小姐绣的贺礼图也是跟青玉佩上图案极其相似,是巧合还是必然?
那个男子是不是淮阳王?
张容瑾只觉得头疼。
初春的山上,落叶还未落尽,荒苑中的一棵老树罩在张容瑾之上,
几枚落叶被风拂落,风没有停歇的痕迹,反倒是愈演愈烈。
张容瑾的裙摆在狂风中烈烈飞扬,落叶打在她的裙摆上。
张容瑾看着面前的三块玉佩,玉佩穗子被吹得飞起搅乱。
天上的乌云霎时开了,露出那金灿灿的太阳来,甚是晃眼,野阳万里,渡云无痕,风吹开聚拢的云,盘旋着降在大地上。
云开始染上奇异绚丽的色彩,慢慢聚拢,慢慢成形,最后,竟形成了一只展翅高飞的凤凰!
张容瑾面对天色,绚烂的霞光扑在她身上,张容瑾缓缓喃道:
“卿云天凤。”
光聚拢着,独向着她而来,最后,竟凝聚在那一方凤佩上。
张容瑾看着几案上的光束,心下大惊,却不敢妄动。
光束却像是熔炉一般,她竟眼睁睁看着爷爷给她的凤佩一寸寸消噬在了光束中。
张容瑾顾不得许多,想伸手抓住那方凤佩,那可是爷爷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决不能,决不能…
可那光却好似穿透了她的手一般,她能感觉到手中握着的凤佩依旧在一点点地消失着。
张容瑾抓紧玉佩,想将其从光束中解脱出来,却无论如何也拿不出,那光束像是摁住了她的手,也摁住了她的心魄,令她动弹不得。
凤佩一点点消失,张容瑾心急如焚,放在光束下的手却被压得死死的。
天上,那只凤凰飞舞着,在天空盘旋,张喙似乎是在大叫。头上的冠长而飞舞,与它的羽毛一同沐浴在霞光中。
西厢中,
张容琛立在庭中,看着天际的凤凰在朝她而来,
“枕兰,你说这卿云天凤,如今,可是向着慈微观的方向了?”
枕兰道:“小姐,这卿云天凤,确实是向着慈微观而来。”
张容琛抚摸着手中帕子,这天象,真的是冲着她而来的吗?
光乍时熄灭,天地竟陷入一片墨色中,伸手不见五指,张容瑾甚至可以听见远处传来的尖叫声和东西跌地碎裂的声音。
张容瑾在伸手不见五指中,紧紧地握着拳头,爷爷的凤佩,没有了。
她捂着心脏,怒极而泣。
石桌上的两块玉佩仍是一动未动地躺在远处。
要是别的任何一块玉佩消失,她都不会如此痛心,可那凤佩是爷爷的遗物,是万铢千金也换不回来的。
张容瑾只觉得气闷堵在胸口中,竟一口鲜血喷出洒在石桌上,随即晕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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