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绶即刻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脸,手握着雪亮的绣春刀自行脱鞘而出,陡然一横,化作一道淡青色的刀光,卷叶裂风而去,接下那如流光般的箭,反向挡回,吴绶膝间那把横置的绣春刀则是嗡嗡鸣叫,握着绣春刀的右手震的发麻。吴绶低喝示警,道“隐蔽,是风波刹里肆镜的流光箭。”
暮色与阴暗密林之间,化为流光而来的箭迎面而来,锦衣卫迅速飞身上树。
林间落叶狂舞之时,密林深处风波刹最善轻功羽箭的肆镜,已然双脚一前一后站立在腐叶之间,警惕注视锦衣卫的一举一动,缓慢挪动着身体,寻找着最佳位置。举起手中那把极其精工的黄杨硬木弓,瞄准吴绶。右臂用力,劲传腕间,弓弦被猛地拉开,如一道满月,坚韧的弓弦承受巨大的力量,发出一阵嗡鸣,弦上的羽箭微微颤动,急不可耐的奔出饮血。
弓弦“嗡”的一声鸣啸弹回,一根青色羽箭如闪电直飞出,弓弦急速振动,箭羽残影闪电般前行,刺破落叶,撕裂黑夜。
将要临体的箭头很是诡异比普通的羽箭旋转速度不知要快上多少倍。
转瞬间,谢迁从枇杷树飞身而下,细雨中衣诀翩翩,表情冷鹜平静,双手紧握细长的刀柄,盯着那抹箭影,锐利的刀锋瞬间劈断,剪头顺着刀力回旋,反向而去,卷叶裂风而去,只见一道幻影凛冽直刺密林深处,即刻传来身躯入肉之音。
肆镜一个空翻避身草丛,被挡回的羽箭挤进了其后隐蔽在树冠里风波刹随侍,射入轻甲微缝隙之中,即刻羽箭入肉三分鲜血初现。
密林深处那漫天的细雨伴着落叶,在山谷里大树旁舞动的更加急速。
第二根流光箭闪电般接连而至,伴着令人心悸的嗡鸣声,谢迁用更大的力度回挡,反向而行射入风波刹近侍的胸膛,箭没处羽箭破开软甲血肉狰狞!
第三根流光箭仿佛没有先后,瞬间再至,同样被在谢迁飞身挡回,这次谢迁仿佛寻到了经验,竟是狠狠射穿了另一风波刹随侍的身体!手握着的大刀则是嗡嗡鸣叫,这第三次回挡谢迁的大刀已然卷边。
没有人知道谢迁如何做到,在电光火石极短的一瞬间内,用手里那把看似普通的大刀竟连续回挡三枝流光箭,更没有人能想明白,为什么这名看似普通书生打扮的男子,竟拥有如此凌厉的刀法,竟能连续三次回挡住了,令世间闻风丧胆,夺命而来的流光箭。
随即密林那方,有一道隐约可见提剑的黑影呼啸而来!
那抹如梭如电的黑影,前一刻还在漫天飞舞的落叶中,后一瞬便来到了此处山谷,这黑影速度奇快,所携的威势直接震碎周遭数尺范围内的所有树叶,如丝如絮的碎叶在黑影后拖成一道笔直的线条。
看着那道已成风雷之势的黑影,始终如石雕般冷静待命的锦衣卫们终于面色微变,吴绶大叫示警,道“摆阵,是风波刹伍镜的幻影杀”。
“锃锃锃锃”一连串密集的刀锋出鞘声连绵响起,十数把锋利绣春刀带着一往无回的气势决心每一道刀光都是那般凌厉强横,割破空气,布成一道密织的刀网。
伴着锦衣卫们一刀一刀向身前空旷流光箭斩去,唰唰唰唰!被挡下的羽箭凌乱陷入树干,泥土之中,这一瞬间的刀光剑影,山谷里便充满嗜血戾气。
穿梭的黑影掠至刀阵之前,眼看着要被那些凌厉的刀势斩落,却陡然间在半空做了一个诡异的停顿,然后侧向一绕,奇妙地避开刀阵集锋之所向,“嗤”笑的一声飞离。
那一瞬,如梭黑影转向速度急剧下降,终于能够隐约看清伍镜,全身裹得严严实实,不露一丝皮肤,仅在银色面罩上有个“伍”字。
这样轨迹难以琢磨,灵动如若幽魂,在嗤的一声转向飞离过程中,贴着一名锦衣卫卫的刀锋极速上遁,谢迁一个空翻快速拦下那道砍下锦衣卫的刀锋,几乎同时挥刀而去,擦过那黑影下颌,割下一块银色面罩,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吴绶右手提着刀,怒目圆睁盯着林子深处,伍镜在空中画了道闪电般的弧线,再次穿掠回刀阵之前,倏然在前,倏然在后,轨迹鬼神莫测,根本无法捕捉。
转瞬间谢迁飞身而上,淡淡的神色,双手紧握细长的刀柄,盯着那抹剑影,忽然左脚向前一踏,腰腹骤然发力,刀锋斜斜向下风雷似的劈下,“噗!”的一声轻微的闷响,灵动的伍镜像是被打中七寸的细蛇般跌落尘埃,落入厚厚的落叶雨泥之中。
枯叶飞湿泥溅,伍镜速度快的如黑色剑影,腾地而起贯穿如电,随即要跑。
吴绶暴喝一声,道“合!”
随着这声刀阵口令,吴绶身前身后四名伺机锦衣卫手中的绣春刀挥得更是密不透风,把那抹剑影似的伍镜硬生生逼进一个死角。
伍镜速度奇快,眼看着要被刀锋所斩,却强行在极小的角落里做了一次停顿,然而锦衣卫们对此早有准备,只听得他闷哼一声,左手握住长刀柄末端强行一摁,正向斜下方斩去的刀锋闪电般翘起,正好击中那抹剑影似的伍镜,压抑的闷哼不时在刀阵内响起。
那密林深处即刻吹响哨音,此哨音如同波震一般,没有任何声音,但是对于风波刹们确实听得很清,体内的蛊虫蠢蠢欲动。
只见几十余个同样的黑衣剑影一齐冲来。
吴绶双眸出血,大喝道“战!”
随即锦衣卫们不得不放下对那顽固抵抗伍镜的致命一击,锦衣卫们齐声暴喝,全力以赴。
几十道剑影不要命般的扑了过来,那剑影个个以自己的身躯和手中的刀剑死死保护着那伍镜。
两名剑影似的近侍狂嚎着向谢迁扑了过去,然而没跑两步,便是一个踉跄摔倒在腐叶之上,手里握着的剑也震了出去,飞出的剑直插另外近侍的胸膛。
只见谢迁在刀阵中继续挥了两刀,伴随着“嗤!”,“嗤!”的两声轻响,两名风波刹近侍的身躯便毫无气息地摔落于地,鲜血四溅,落地的剑影身上多了两道割喉之伤,还在喷血。
即刻几十个黑影便齐齐对着谢迁挥剑而来,谢迁被缠的无法脱身,吴绶和众锦衣卫也加入其中。
密林深处,风波刹的羽箭再次犹如暴雨似的席卷而来。
程溁在枇杷树上看的是心惊胆战,原来这便是传说中的风波刹嘛,速度真是太快了,真的会如电如梭那般快。
一阵风吹过枇杷树,几颗熟透的枇杷随风落下,砸在泥土里,伍镜在锦衣卫合击之下,不禁抽空回头一瞧,习武之人的视力本就敏锐,更可况是伍镜这种刀尖上行走的夺命人,即刻便发现程溁的藏身之所。
那浑身鲜血的伍镜多次被锦衣卫们的刀锋斩中,速度比最开始时已经变得缓慢了很多,然而终究奋力振鸣着突破了刀阵,飞身到藏身枇杷树上的程溁身前。
就在那黑影似的伍镜提剑飞到距离程溁眉心不足一尺时,程溁精准撒出早就在伍镜突围时,便提前将随身携带的麻沸散粉末握在手心,这一刻更是想都没想便挥洒了出去,刚刚突围的伍镜本就力竭又浑身是伤,伤口直接遇上麻沸散,顺着血液流入心脏,一眼望去,剑便悬在空中如凝固一般,动不得丝毫。
“咚!”顿时伍镜落地,满是血水的脸上显现出一抹荒谬错愕的神情。
程溁脸色苍白,眼眸明亮,紧紧抱着枇杷树不撒手,嘀咕道“可吓死宝宝了!”
面色骤变的谢迁即刻全力厮杀包围着他的近侍,不过片刻风波刹近侍便一个个没了生息,谢迁踏着尸首,在伍镜大腿骨划了一刀,骤然多出一道深刻的血痕,隐现白骨。
伍镜咬唇闷哼一声,不知是痛的,还是失血过多,或是麻沸散起了作用,转瞬间便晕了过去。
谢迁目光灼灼地把死死抱着枇杷树的小人儿瞧了又瞧。
血肉狰狞的战斗在雨声苍穹里,山中的每一块岩石、每一片树叶、每一丛绿草,都染上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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