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瞧着小人儿拿着那螺旋的黑铁丝,旋转着往自己头发上钻,梳好后迫不及待的摸了摸头上的发髻,又对着铜镜照了照,居然从发髻外边根本找不到螺旋发簪的痕迹,好奇的把发髻摇了摇,居然纹丝不动,那几个小铁丝居然比簪子梳得还结实。
见了谢迁这般可爱模样,笑的程溁是腰都直不起来了,心情顿时就没那么紧张了,她从不是一人独行,至少还有谢迁陪着她。
晚子两刻,瞧见四周无人,谢迁便把程溁驮在背上,足尖轻点上了屋顶,随即在屋顶卷起一阵狂风,如离弦之箭的幻影,喘息间便到了溪院屋顶。
隐约传来里面的说话声,程溁示意谢迁做梁上君子,谢迁嘴角微微勾起,找了块趴着舒服些的屋顶,徒手揭开严丝合缝黏在一起的砖瓦。
忽然程溁觉得谢迁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偷偷练了传说中的铁砂掌,对着谢迁狡黠一笑,随即从挖好的洞里传出。
“祖母,气大伤身啊!这些个物件固然金贵,但咱们尚书府又不差这些物件,就当万两买了程溁一条命好了。”程月仙依偎在林淑清怀里娇声道。
程溁从联珠红绡帐的缝隙里,瞧着这两人穿着寝衣躺在拔步床上,悠哉的说着要万两买她程溁的命,一两银子约等于一千块人民币,那这么算下来,她的命还是挺值钱的。
林淑清抚摸着程月仙脸蛋,道“祖母不是生气,只是最近一直有气无力的,估计是伤了根本,明日回府后定要仔细调理了。”
废话你中姐的九花毒,不仅现在这样,以后依旧会如此。程溁惬意的眯着眸子,得意的自娱着。
“祖母,月仙担心祖父知晓这里的事,会生气,毕竟您在那人墓前发过誓。”程月仙口中的那人便是程溁的亲祖母,程信的原配嫡妻。
程溁坏心的想,随即小声嘟囔道“不仅会找你来,说不定还会把你带走,一家人在下面打个麻将,吃个团圆饭。”她以为程月仙口中的那人,说的是她那去世的祖父程信。
“不要和祖母说那人,这辈子她都斗不过我,长的比我漂亮如何?家室比我好又如何,还不是拴不住你祖父的心,你曾祖父刚去世,随后不就把程勤、程俭赶出去了,荣家人通通该死。”
“祖母神机妙算。”程月仙虽然那时还未出生,不知其缘由,但依旧恭维道。
林淑清回忆着心中的丰功伟绩,道“呵呵!祖母早就知晓有个方外之人在你祖父小时候,给你祖父批过命,说他今生注定高官厚禄,建功立业荣耀一生,但他子孙却会毁了程家根基。是以在那时祖母便趁机给了那枇釨大师银子,这才买通枇釨大师说了那番话。”
“可祖父却没有斩草除根啊?”程月仙遗憾道。
林淑清也在惋惜,是以感慨道“杀子的事谁会做,何况他又觉得愧疚程勤、程俭二子,毕竟荣家那时也算下嫁你祖父的。”
“祖母月仙不懂,为何祖母对那罪臣之女荣卿溪百般忍让?”程月仙越听越迷糊,皱眉道。
林淑清望着帐子眸子空洞,回忆道“说起荣家就要说到正统十四年,土木堡之变,明英宗被俘,那时王振被樊忠杀死,英国公张辅、兵部尚书邝埜等大臣战死沙场,那邝埜之子邝仪英年早逝,此生仅留下一对双生子孤女,这双生子之一就是荣卿溪的母亲。”
“此事都过去了这么多年,谁又还会记得?”程月仙不以为然道。
自然林淑清也想忘记此事,但无奈道“事情可以忘,但明英宗留下一对宝珠给这邝氏双生子姐妹留作信物,并且许诺只要这天下还姓朱,就会帮她们完成一个心愿,无论是什么事,只要是他朱家能做到,就必会竭尽全力。”
“祖母的意思是这对珠子在荣卿溪手上,那为何当年荣家受难之时,不拿出这宝珠来保住荣家,却反而让荣家成为罪臣。”躺在床上的程月仙眸子一转,冷笑道。
这也是林淑清疑惑的地方,思索着道“邝氏双生姐妹二人感情极好,自幼相依为命不愿分开,当年便嫁与荣家堂兄弟,且两姐妹婚后均各有一女,这二女便是荣卿溪和荣卿渡,那宝珠不在这二女手里,又还能在哪?”
叹了口气,揣测着继续道“在圣人心里荣家从不是罪人,当初也只是下狱,并未受刑,荣家兄弟却非要用死已证清白,双双吊死在狱中。恐怕在圣人心里,对于荣家反而是亏欠良多吧!”
程溁爬在屋顶听得仔细,原来是这样,难过她娘总这么随性而为,原来是有底牌,不成想历史上著名的“土木堡之变”居然离自己这么近。
红绡帐内的林淑清满脸厌恶,抿着唇道“你祖父能这么快的平步青云,也和当初娶荣卿溪的姑姑有关,程勤和荣卿溪也算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程勤从小就听荣卿溪的话,是以对于这次荣卿溪的不辞而别,咱们要尽快找个合理的借口告诉你祖父一声,不然被圣人知晓此事,你祖父的兵部尚书之位可就不牢靠了,咱们也不能再这么随性而为了。”
程溁顿时觉得今晚的信息量有点大,她那个去世多年的祖父居然没死,还官至兵部尚书!原来她就是传说中的官三代。
谢迁这时也是刚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并无所感,只要日后有他的小人儿陪着他就好,可万万不要有这样的生死离别。
此时已是丑时初,虽然听得是意犹未尽,但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随即程溁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迷香,从小洞里伸了进去,不出片刻,再一听里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程溁正打算从怀里摸出撬锁工具,不成想谢迁隔空对着门就是一掌,里面的门栓应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心虚的程溁猫着腰左右瞧瞧,又接着趴在门上听着屋里面的声音,发现全都没有危险的迹象这才进了卧房门。
她们的目标很明确,找到刚刚写下的婚书,把名字改掉。但东寻西觅却毫无发现,林淑清的首饰匣子早在下午就全都搬到她的小楼了,如今的梳妆台已是空空如也,衣柜里的衣衫虽然尺码和她的不一样,但她也早就让家丁给搬走了,这么好的料子可不能浪费,以后改改尺寸她不就能穿了!
反正她就是什么都不想给这脏心烂肺的人留,谁让这些人把谢迁送她的花圈丢了。空洞无物的房间,她都不知该如何找,谢迁也跃上了房梁上,但依旧毫无线索。
这时程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揣摩林淑清的性子,这种人疑心重,不会相信别人,重要的东西定会放在自己身边。随即程溁摸出还剩半截的迷香点燃,放在床上二人的鼻子下,让她们再深度昏迷一下。
随后程溁便让谢迁把二人搬到地上,她便趴在床下举着烛火仔细观察。
未发现异样后便蹬下了鞋子,查看红绡帐的接缝处和帐子顶,流苏也拽了拽,拿着枕头又看了看瓷枕里面,敲了敲床也均未发现暗格,在床上仔细摸索,一刻钟后,程溁额头已经溢出汗水却还是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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