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余光不经意一瞥,看见角落里有一只小毛驴吃着草,顺着往下瞧,身穿桃红色锦缎,长的娇俏可爱的小脸,正含着泪担忧的看着他。
与他视线对上,还大方冲他点点头,这是昨天野猪岭外遇见的小姑娘。谢迁眼神依旧没有波澜,他不过是被上天抛弃的人,没有任何人会帮他谢迁。
等到那盆井水把那可怜的娃,脸上的泥土混着血迹冲干净,程溁发现那个可怜的灾星就是昨天在山林里,从野猪嘴下救了自己的谢家少年。
眸子却从昨天波澜不惊的眼神,变得绝望,还有谢家少年那身伤,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他那父亲把他当畜牲一样捆绑着,就那样随意丢在地上。还有他的家人或幸灾乐祸,或暗自嫌弃,或贪婪的眼神。
周围村民们也没有同情的,程溁才深切的体会到,这就是封建社会啊!
偷偷同情的程溁,再也忍不住了,暗道:我程溁要救他,谢家小少年你再忍忍,等到你那禽兽爹和壮汉谈好了价钱,签了卖身契,你就自由了,随后我再把你赎出来,你就再也不用被可恶的谢家束缚啦!
一番讨价还价后,刺下山虎的红脸壮汉,摇着头,道“这银子不能再多了,五两一口价。”
刺上山虎黑脸大汉,道“我们回去还要请大夫,开药呐,而且这货名声可不好,十里八村除了我们可没人敢买!”
马桂花嘲笑着道“是啊!除了这家的确也没人敢买这灾星。”
边石榴幸灾乐祸,道“毕竟这灾星眼看着就是个不中用的了。”
王来睇歪着嘴冷笑,道“还以为卖个能值不少钱了,这才五两,还没有个丫头钱多呢!”
赵谷香咂咂嘴,道“咂咂!你也不看看现在灾星是什么样子。谢家人给洗干净了,也有卖相啊,哪有生意不看皮相的,买个菜不还要先挑水灵新鲜的买啦!”
牛招娣点头赞同,道“还是谷香姐聪慧,这谢家人是一代不如一代。”
王铁嘴捂着嘴,低声道“这谢老爷子没了,这谢家人各怀心思,以后谢家迟早改姓边。”
谢父也觉得低于预估,但不愿意被这么多人围着看热闹,还是快点把这灾星卖了的好,遂点点头道“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两个壮汉互相点了点头,道“好,成交!”
热闹结束,村民散去。
边亚煵在旁边看着,没有说话,虽然银子少了点。但至少把灾星卖去了腌臜地界儿,解了心头之恨。
“哼!”轻哼了一声,便尾随谢家人进了谢家大院。
程溁看着他们把谢家少年像货物一样买卖后,就牵着小毛驴挤出了看热闹人群,在八坡村村口的路边上等着。
等了将近小半个时辰,这时村民已经散干净了,一辆骡车驶入这条小村路,骡车上的少年依旧反绑着双手,除了眨着的双眼,没有一个部位能证明他还活着的。
小姑娘牵着小毛驴挡在路中间,挺直了腰,行了个礼,道“两位大叔请等一下,在下伏虎村,程举人程勤家独女程溁上前拜会!”
两位大汉本来想上前呵斥这小破孩。但是看见这穿着打扮很是富贵,举止有礼,说话也是很有家教。再一听伏虎村程举人家,那不是和县丞大人要好的同窗吗!立刻不敢小觑了,别看他们四肢发达,但是脑子也很灵活,知道什么人不能得罪。
刺下山虎的红脸壮汉笑着,道“小娃儿,说来听听!”
程溁取下头上一对金铃,手上一双银镯,颈上金项圈,稚嫩小脸满是认真,直接了当,道“这金铃价值十两银子以上,这对银镯上面还镶嵌着玉石,价值十两银子以上,金项圈坠着珍珠八十两银子以上,加起来共足足一百两,想向两位大叔换个人情。把您车上的谢家少年让给我。”
谢迁暗淡的眼神,不可置信的表达着疑惑,暗道:这程家小姑娘居然愿意帮我,她难道不知道我是灾星?是有霉气,棺材子?不!程小姑娘刚才就在谢家,她都听见了,她都知道的,可是她却愿意帮我赎身,谢迁眼睛里多了一丝期许。
刺下山虎的红脸壮汉笑容满面,道“刚才在谢家我们兄弟两人,就注意到你了,俊俏的小娃儿还牵着小毛驴儿非常的有特点,为什么当时不出价给谢家呢?”
程溁语气郑重,背着一双小肥手,道“我想两位大叔早已经看出来了,这谢家人并分善类,不是好相与的。就像吸血的蚂蝗,贪心不足,不如两位大叔看着就是大气的爽快人,所以我才向两位大叔来换这谢家少年。”能将人给她,她也不介意奉承一下,说两句好话。
刺上山虎黑脸大汉打趣,道“那小娃儿你又为何?不在村里就直接和我俩人交易呢?为何要来这村外小路无人之处,也不怕我们兄弟俩把你也一起拐卖了吗?”
程溁先把话在心里转了个弯,随即淡笑道“两位大叔是聪明人,也是生意人,自然会守信。程溁无需担心,再则,我父亲知道我今天来这八坡村,迟些回家,自会来接我,所以我更是无需担心。”
心道,是啊!这是无人之处,万一你俩把我也一起卖了咋办?接着扯亲爹大旗。这种地头蛇最是聪明,也更会审时度势。
刺下山虎的红脸壮汉,道“这样的话,我们兄弟俩可就占了大便宜了。你程家不会找我二人麻烦吗?”
程溁明白,这就是同意了,只不过有些后顾之忧,紧随着道“和大叔你直说吧!这谢家小少年和我程家有莫大的渊源。家父也只会称赞大叔您两位仁义。”
程溁暗道:不是和程家的渊源,呵呵,是和我程溁的。说着便把今早才新戴上,还没得意够的首饰双手送了上去。
刺上山虎黑脸大汉也双手接下,虽然疑惑但也不好再问这小破娃,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我们兄弟两个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人。程家的面子自是要给的。”
刺下山虎的红脸壮汉拿着金项圈端详着,道“仅这个金项圈就不止一百两,是我俩兄弟俩赚到了。这个人情我兄弟二人收了,下次有需要,记得找我们兄弟帮忙。”说着便把怀里的卖身契递给了程溁。
程溁还没见过古代的卖身契了,仔细瞧了瞧,道“怎么没有官印呢。”
刺上山虎黑脸大汉,道“这官印自是等我俩回了县里才盖的,现在自然没有。”
程溁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是我孤陋寡闻了。这是不是代表着,现在并没有由官府备案,自然不用赎回那堆手续。”
刺下山虎的红脸壮汉,微笑道“自然。”
程溁有些为难,肉质的小圆脸皱褶眉,道“麻烦大叔了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大叔见多识广,可不可以帮我找个大夫,要附近医德最好的,让大夫去伏虎村程家。”
说着程溁便解开谢家少年的绳子,但谢家少年早已四肢麻木,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程溁表情十分郑重,接着道“大叔帮我扶着谢家少年,驮我的小毛驴背上,我要尽快带他回家,先洗漱一下,之后赶紧看大夫,他这伤有些严重,麻烦大叔了。”
程溁心里暗道:多收了我这么多银子,还不帮我服务一下,再说这地头蛇消息最灵通,谁家丢了几只鸡都知道,两人还有骡车,让他俩找大夫最是方便。
程溁牵着小毛驴,稳稳驮着谢迁,按照谢迁指的路,走了人少又近的小路,很快就到了程宅。
程溁把谢迁安排在小楼的第一层,虽然没有拔步床,但是有个楠木懒床,上面还有厚厚的软垫。
让厨房苏嬷嬷烧了开水,送进小楼。
程溁这才打亮谢家少年这一身伤,全身都没有一块好地方,满是伤痕,正在流血的,结疤的,青青紫紫的。
暗道:这伤要是在自己身上,估计我会想死一死,回炉重造。
程溁含泪凝噎,道“这是谁给你绑的,手脚都快废了,可是你父亲?”
谢迁刚有暖色的眼神,骤然变冷,泯着嘴艰难的点点头。
程溁暗道:这是后爹吧!赶紧安慰可怜的娃,道“你已经自由了,这是卖身契,你有了这张纸,以后谢家人就都和你没关系了,而且官府还没有备案,以后也不会影响到你的,安心住在我这里,放心吧!”
说着程溁便把卖身契仔细折好,放进自己绣着菡萏蜻蜓的小荷包里,压在了谢迁枕头下。
接着又把沾湿的布巾递给谢迁,谢迁伸了手却没有力气握住,布巾掉到地上。
谢迁,道“见谅,我使不上力气。”顿了顿,又道“还有今日的银子,以后我会还你的。”
程溁笑着,赶紧挥着小肥手,道“不用,不用,你昨天还救了我的小命呢!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呵呵!我给你擦洗吧!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谢迁暗叹:这程小姑娘笑着可真好看,葡萄似的圆眼弯弯像月牙,额间的红梅花钿衬托的像菩萨坐下仙童,白白嫩嫩婴儿肥的小脸像剥了壳的的鸡蛋,樱桃似的小口一张一合,亲切和善,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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