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潆没想到在谢家的别院会遇到霍文进,大吃一惊,往后倒退,脚跟踩在了岸边,失去重心。
“小娘子担心!”霍文进叫了声,顺手按住了沈潆的肩膀,把她拉了回来。
沈潆立刻挣脱开他的手:“你怎么在这里?我的丫鬟呢?”
霍文进嘿嘿干笑了两声:“我的手下看着呢。你一个人在湖边做什么?我可是瞧你好久了。”
他得知今日谢家在别院设宴,但没有邀请他,心里非常愤怒,索性不请自来。他溜进来之后,也不急着去宴席上露脸,而是自己四处逛了逛,没想到就遇到了沈潆。这姑娘也是有意思,对着湖面自照半天,一副沉醉其中的样子。
霍文进觉得自己够自恋了,没想到有人比他还自恋。
“现在我问你,你怎么在这里?”霍文进反问道。今日谢家的宴席请的都是达官显贵家的夫人,一个妾室出现在这里并不合时宜。而且这姑娘不像几个月前唯唯诺诺的,敢直视他的眼睛了。莫非做了裴延的妾室,胆子也变大了?
自从慈恩寺被裴延搅了好事,霍文进就一直怀恨在心。他进宫告诉太后,想要这个姑娘,太后也答应了,可最后这姑娘被抬进了靖远侯府。他为此气结,又无可奈何。
皇上金口玉言定下的事,什么人可以更改?
不过对他来说,一个女人而已,就算曾朝思暮想,得不到也不会对他的人生产生太大的影响。
沈潆不想跟他多言,转身欲走,霍文进出手拦在她面前:“小娘子,别急着走啊。数月不见,我有……”
他话音还没落,就感觉到肩上一重,双腿差点跪在地上。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他龇牙咧嘴的,想把肩上的那只手扒开,膝盖弯被猛地一击,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沈潆正不知如何摆脱霍文进的纠缠,看到裴延,犹如见了救星,连忙跑到他的身边:“侯爷救我!”
裴延伸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将人护在怀中,接着一脚踩在霍文进的肩上。
霍文进痛得大叫:“裴延,又是你!你还敢动手……哎哟!”踩在他肩上的脚又用力地碾了几下。
沈潆有些被裴延的凶狠吓到。他虽然没开口说一句话,但是他的眼神和表情,都要置霍六于死地的模样,就像一匹要护着食物的孤狼。她要他救,他就真的摆出一副保护者的姿态,似乎还要帮她出口恶气。
“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来救我!”霍文进冲着林子里大喊,再没人来,他估计要被裴延给弄死。
这边的叫声惊动了正看着红菱和绿萝的手下,手下欲过来,却被一堵人墙挡住了去路。他们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结着发辫的壮汉,手臂比他们的腿还粗,需仰望才能看见他的头顶。他喘气如牛,发出一声低吼,吓得他们不敢动弹。
裴延认定了要给霍六一个教训,好叫他长长记性。可霍六的叫声太大,惊动了前堂和后院,隔着一个湖,众人纷纷跑出来看热闹,但都不敢靠近。沈潆眼看无法收场,轻轻扯了下裴延的袖子,说道:“侯爷,算了。毕竟是在别人家里,把事情闹大,大夫人那边也不好交代。”
裴延这才把脚从霍文进的肩上拿下来,霍文进的胳膊已经疼得抬不起来了,趴在地上不停地呻吟。
青峰站在旁边,感同身受地摸了下自己的肩膀,这没十天半个月恐怕好不了了。他本来想出来劝劝的,他们不能老跟霍家结梁子。但一看到沈家三姑娘也在,便知道霍六又打她的主意,难怪侯爷生气。
裴延对着青峰打了几个手势,青峰点头道:“爷先走吧,大夫人那边我自会去说。”
“裴延,你给我等着!”霍文进一边呻吟,一边道,“今日的事,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裴延不理地上的霍文进,径自带着沈潆离去。
谢云朗坐在堂上喝茶,为了看热闹,堂上的人都跑到外面去了。他也不关心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返回来的人说:“那个是霍六公子吗?他怎么来了。”
“霍六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哪有热闹就往哪里凑。只是他怎么又招惹了靖远侯?”
“还不是他去纠缠靖远侯的那个妾?估计对让出那姑娘的事情耿耿于怀。”
“你们别说,那个妾室生得还真不错。她往男人的怀里一钻,再来个梨花带雨的模样,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可那些端着的名门闺秀有趣多了,哥儿几个说是不是?”
男人们哄笑起来,又说了些不干净的话。谢云朗觉得跟这些人在一起,简直是浪费时间,起身到后面的厢房去休息了。他走进房间,刚把外裳脱下,贴身的小厮书墨就在门外说:“公子,东西已经弄好了。”
“进来。”他淡淡地说道。
书墨捧着一个狭长的锦盒,放在屋中的花梨木长桌上:“夫人说宴席结束了,她送送客就过来。”
谢云朗仿佛没听见,只看着桌上的锦盒。
书墨知道公子想要一个人静静,就退出去,关上了房间的门。
谢云朗起身走过去,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副有些年头的画,已经重新装裱过。他解开系绳,慢慢地把卷轴展开,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伤感。
踏雪寻梅梅未开,伫立雪中默等待。她是想表达这个吧?
画中人分明是自己,而他却错认了作画的人。
“淡若朝光浮于水,静如清风梳柳色。”他的手指划过那几个漂亮的字体,自嘲地摇了摇头。他何德何能,当得起这几个字?他一直以为高楼上弹箜篌的是高南锦,敬慕祖父诗画的是高南锦,而画这画的也是高南锦。安国公嫡长女不过是个欺世盗名,一无是处的贵女。
她缠着自己,说要讨论学问,不过跟那些只爱皮囊的庸脂俗粉一样。父亲知道她的身份,竟还动了心思,想跟势大的安国公府联姻,被他严词拒绝。
直到他娶了高南锦,无意间看见高南锦写的家书,认出她的字跟画上的不同,才真相大白。
一切都是阴差阳错。高南锦从未说过画了这幅画,更不知道这画被她哥哥献宝似的送到了自己的面前。是自己想当然,先入为主,错认作画的人,娶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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