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云游四海,人生几十载,遇人无数,但这般痴情种,他真是没见过,为了那种虚无缥缈的爱情,竟然放弃了家族,甚至放弃了生命。他痛心,却好似不是不能理解。
“那,那你,莫不是打算让我这个已经古稀的老头照顾这个小丫头片子吧。臭小子。这里可是深山老林,最邻近的村落都要翻山半日,要怎么养一个奶娃娃。不,我不答应,我还是赶紧医好你,你小子给我撑着,你若死了,我立马把那个丫头丢进山里喂狼。”忽而灵光一闪,他嚎啕大叫起来。看着初宣,长大了嘴巴,有着不详的预感。
“师傅放心,徒弟不求星儿大富大贵,只求她快乐无忧的健康成长,劳烦师傅,原谅不孝徒儿,就任性这一次了。”初宣笑了笑,他自是知道他这个师傅向来的刀子嘴豆腐心的。
“混话,混话,我不听,好了,你话太多,歇着吧,我去药炉给你练药。“只见千云道长甩了甩衣袖,脸色黑云密布,哼哼唧唧道。
“呵呵,徒儿,谢过师傅。有师傅在,徒儿放心。只是徒儿还有,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师傅务必答应,就是若将来星儿长大成人,师傅定要告诫她,此生不可踏入越城。不可,不可。”意识渐渐模糊,初宣使出最后一丝气力对着门口的人喊着,声音也随之越来越小。
“混球小子。”听着身后的声音,渐渐微弱,最后成了呢喃,再最后,只剩一丝丝呼吸声,千云道长袖口下的拳头早已经攥的发白,最后从牙缝里崩出这几个字。
两日后,在深山处,多了一个小坟包,简单的木碑上写的简单几个字爱徒,初氏字宣。
“唉,小小星儿,以后你只能和我这个老太婆还有这个怪脾气老头相依为命咯,真可怜,小乖乖。”孟婆婆轻摇着怀里的小奶娃,心疼的亲了亲她熟睡得红脸蛋。带这孩子才两日,就心生许多情绪,这孩子乖巧,除了饿了哭几声,其余时间都是静悄悄的睡着,偶尔醒来,逗乐几番,也不恼,还笑得甚是甜美,真是讨喜的不得了。
“哼,相依为命,说的轻松,这臭小子,没孝敬为师一日,这一来,就给我带了这么个麻烦,这深山老林,我这个古稀老人,你这个半截入土的老太婆要拿什么养这奶娃娃。”千云道人指着那坟包,愤愤的说着。自己一生未婚娶,就是觉得这儿女情长,家长里短,太不符合自己的秉性了,没想到,老了老了,竟然要给别人养孩子。想着自己一生漂泊,本来觉着年纪大了,这两年想安逸了,定居于这世外桃源,安度晚年,没想到这清闲日子还没过两日,身边竟多了这么个嗷嗷待哺的奶娃娃。真是气死个人。如果不是因为她爱徒唯一血脉,他早就将这小家伙丢进大山自生自灭了。
“你阿,你说说你,人死都死了,你发这通脾气给谁看,难不成,他还能从里头蹦出来向你认错?”孟婆婆看着这个自己陪了半生的男人,摇了摇头,头发都雪白了,脾气还是那么暴躁古怪。对于初星的到来,和千云道人不同的是,孟婆婆是很欢喜的,她一生未嫁,跟了这老头半世,没想到年过六十载还能得个女娃娃养,也算圆了她一个遗憾。
“最近的禾丰村也不过才需翻半日山,我明日去那,去看看能不能寻个乳娘,再不行买几只母羊回来,这办法总是有的。两个大活人,还怕养不活一个小奶娃?笑话。”她白了白那道人几眼,盈盈笑出了声,看着他一言不发,脸色却由红到黑,真真甚是好笑的。
“你厉害着呢,你变银子养她?”他挥了挥那有些破旧的袖袍,心里哀叹,这说的轻巧,他一四处云游,靠行医卖药为生,虽说为了安度这晚年,存了些银子,但万万不够养一个小娃娃的,娃娃吃穿用不说,将来大了,总要习点字吧,读书又是一大笔花销,唉,一想到这他揉了揉太阳穴,再次凶凶的瞪了一眼那个坟包。
“混蛋徒弟,要我养孩子也不知留点值钱的家当,腰间留个那个玉佩还刻着你那初家名头,当不得用不上的,我是上辈子倒了血霉碰见你,当初我就不该在山谷救了你这麻烦精。我,我现在真是恨不得踹你屁股我。”说罢,他对了那坟包虚踢了两脚,滑稽的动作,惹得一旁孟婆婆笑弯了腰。都说人老了,就越来越像孩子,看来这话不假。
“走吧,别笑了,山里雾重,别又叫这小家伙生病了。”红着脸,望了眼那女人手里的小娃娃,他哼哧哼哧着,好气的大步双手一背,扭头向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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