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楼心月跟在仲瑾遗身后,就那么堂而皇之的进入了山寨,门口的守卫仿佛一点也察觉不到两人的存在。
楼心月一时间觉得很神奇,在守卫的眼前晃了晃手掌,对方眼睛都不眨一下,是真的看不到她。
仲瑾遗用唇语告诉她,等这里的故事结束了,也许他就会跟她说明这一切了。
楼心月心中积攒的疑问已经越来越多,到现在反而见怪不怪了。
这几天她偶尔能够从仲瑾遗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情绪,心中反而有些害怕,甚至不想再问那所谓的真相了。
山寨大厅之内,酒席摆了有十几桌,主桌上只有白锦程与李庸两个人。
兄弟两人时隔多少年以后再见,山寨里的大小头目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过来敬酒,把空间留给了兄弟两人。
但是这些人也并没有因为这兄弟两个而受影响,所有人推杯换盏,欢声笑语未曾断绝。
托这位李爷的福,毕竟在这寨子里,能够这样肆无忌惮的喝酒,一年到头也没个几次。
与那些江湖演义故事当中描写的不同,在这些落草为寇的山寨中,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快,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场景,其实一年也就几次。
这些山贼平时抢点货物还好,抢到银子用途反而不大,他们在山下都是张贴着画像的通缉犯,拿去山下根本没命花。
即便是让那些面生的小喽啰下山,也都是小心翼翼的,一次性买的粮食多了,根本出不了城门就会被扣下,像酒水、草药之类的,更得小心翼翼。
因此在这深山密林当中,寨子里一千多号人,平时的吃喝用度,大部分都是自己生产。
桌子上摆的吃食也大多是山中野味,酒水大部分是自酿,一群打家劫舍的粗人自己酿造酒水,其味道比仲瑾遗平常喝的农家浊酒都不如。
李庸最不理解白锦程的地方正是这里,在这有钱都花不出去的山里,白锦程却对财富有着一种莫名的追求,几次轰动当地的大案子,攒下的那笔巨款他们这些人一辈子都花不完,更花不出去,可白锦程一点收手的意思也没有。
只是李庸也已经下定了决心,今天两人只喝酒,不谈论立场。毕竟谁也不可能说服对方,与其让最后一场酒喝得乏味,还不如好聚好散。
李庸与白锦程喝的酒当然要好很多,是通过各种渠道运上山的山下纯酿。
李庸的酒量要比上次与仲锦遗喝酒时好了很多,没用多少时间,这两人已经空了一个酒坛,只是桌子上的丰盛菜肴并没有动过多少。
仲瑾遗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隐匿了身形,带着楼心月就这么坐在两个人的对面,默默地听着两个人用以佐酒的前尘往事。
白锦程本是读书人,后来西方边境不安生,毅然投笔从戎。
两人在军营结识,李庸在战场上数次就下这个读书人的性命,算是过命的交情。
后来战事平定,两人却因为得罪了上司而遭受打压,白锦程灰心之下落草为寇,李庸则选择了默默忍受,来到这偏远县城,当了半辈子的副军尉。
目前的昇城守军校尉,是李庸当年一手提拔起来的,也正是因为这个,那校尉才帮李庸勉强保住了副军尉的饭碗不丢。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老子也有!可是你劫掠那些跟西边通商的卖国商人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军饷也抢?”李庸的舌头有些打结,说着说着还是说回了这些。
白锦程脸色微红,意识却十分清醒,摆摆手说:“不是说好了不谈这些,今天你能来我是真的开心,就算你请我喝砒霜我也干了!”
“不,老子就要说,这世道老子活的憋屈,可你作为老子过命的兄弟,做错了老子就要骂你。”
李庸说着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声音之大整个大厅都听得见,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了过来,在白锦程一个眼神之下,所有人又转回了目光,开始自顾自喝酒。
“是,你白锦程憋屈,明明立下的功劳至少能做个大将军了,可是被那个狗屁总兵的女婿给冒领了,甚至说你落草为寇也不过分。”
白锦程一言不发,之中慢慢地呡着杯中的酒,等着李庸说那个但是。
“可你上山都做了些什么?城里那些个乌烟瘴气,还不都是你养起来的?为了生存做这些也就罢了,可为什么屠村的事情你都能做的出来?”
白锦程眯眼看着前方,正好和仲瑾遗“对视”上,楼心月看得惊心动魄,总觉得这人已经发现他们了。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每个人终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白锦程突然开口,不知道算不算是给自己的所作所为下了个定论。
李庸依旧喋喋不休的说着醉话:“你若是受到了打击,热血消弭最终成了那狗屁总兵一样的人,我也就认了,可你屠杀村民、吃人心,已经要比以前我们战场上杀的那些人还要可恶!”
醉语呢喃,李庸已经睡去,白锦程看着他,犹如看着枕边睡着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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