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麒麟火,并不会伤人肌肤,等它灭了就是,你离我远一些,当心染上。”他捂着胸口轻咳两声,云淡风轻的朝她温润的一笑,敛衣席地而坐。
“师兄……”十七狠狠咬着唇,她自然知道这是麒麟火,但这麒麟火远没有他所说的这么轻淡。
虽然麒麟火并不会对身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一旦身上沾上这火,和平日里普通用的火烧在皮肤上的感觉并无什么不同,烈火焚身,她根本不敢想象孟流桑要如何才能忍过这几个时辰的痛楚。
她和他只隔了几步远的距离,那泛着幽幽鬼气的蓝色火焰映的他眉眼有种触目惊心的惨白,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看,孟流桑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有冷汗顺着略尖的下巴滴下,然后落下他脚下的土地里,
孟流桑似乎怕她担心似的,一直闭着眸子安静的坐着,没发出任何不适的声音。
十七看着他染了惨白之色的唇,忍不住眼底一沉,他和她在一起的这几年,似乎一直都在受伤,大伤小伤从来没有断过,甚至有几次差点搭上了性命。
他的侍女曾说,他迟早会被你害死。
那时她不屑,她觉得她可以保护他,但是现在她却感到疑惑了,当初答应他让他跟着自己是否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了。
那时她不屑,她觉得她可以保护他,但是现在她却感到疑惑了,当初答应他让他跟着自己是否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了。
第一次见到孟流桑时,他仰面躺在血泊里,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阿雪凑近他嗅了嗅,然后看向她。
她也凑近看了看,一个只剩了一口气的少年。
他似乎是感觉到有人来了,突然睁开了一双眼,倒是把她吓了一跳,看了看她,他又温和的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十七第一见到有人临死之前还笑的这么开心的,她拍拍他的脸,喊他:“喂,你笑什么?”
他又一次睁开了眼,她这才发现这少年生了一双美丽且独特的银灰色的眼睛,宛若蒙了一层迷蒙的水雾,她饶有兴趣的伸出手摸了摸他的眼睛,夸赞道:“你的眼睛,很漂亮。”
他似乎是愣了下,半天才沙哑着声音问道:“你不害怕我?”
“为什么要怕?”她挑挑眉,好像他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一样。
他盯着她沉默了会儿,睁大眼睛试图吓走她:“这是妖怪的眼睛,你不怕么?”
闻言,她嗤笑着反驳道:“哪有这么好看的妖怪。”
然后她替他抹去唇边的血沫,从怀中掏出几个瓶瓶罐罐来,随便的倒了一把药丸,就要往他嘴巴里塞,他眼尖的看到了那药品上的小字,急忙躲开。
她瞪着他:“干嘛?这么想死吗?”
孟流桑冷静的看着她:“你懂医术吗?这些虽是保命的良药,但是混一起吃会死的,补过了就补死了。”他特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
“哦。”她点点头,理所应当的样子,“我不懂,我只是觉得多多益善。”
“那个和这个。”他费力的抬起手指了指那两个小药瓶,指挥着她给他喂了药,力气似乎用尽,他轻舒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喂,你别死啊,我好不容易救了你,你死了我医药费去找谁要?”她不知轻重的大力摇晃着他的身子,孟流桑只感觉稍稍止了血的伤口又裂开了。
没责备她,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很诚实的道:“可我没钱。”
“呃…”她睁大眼,小手一挥,“那你先欠着吧,反正我现在也不缺钱。”
孟流桑于是又笑笑,他曾和爷爷学过医术,一眼看出了她眉宇中不健康的苍白之色,那是种极其阴寒的蛊毒,于是他问她:“你是什么人?”
她大眼睛骨碌骨碌的转了两转,笑眯眯的问他:“你又是什么人?”
他垂下了眼,声音很轻:“一个将死之人。”
她看着他的模样,直接一巴掌拍在他胸前,豪气万分的道:“放心!有我师父在,你不会死的,我带你回去。”
然后她就真的将他费力的推到那只大的吓人的银狼身上,将他带了回去,等他的伤好的七七八八的时候,他悄然无声的离开了,只留下了一张小纸条:救命之恩必不相忘,医药费自当双手奉上,她真是哭笑不得,当初说收医药费不过就是随口一说。
再次见到孟流桑是在半个月后,他又是一身血的倒在了回春谷的门口,若不是阿雪嗅到了血腥的味道他怕是就救不回来了,她后来才知道,他杀了鬼门的的门主和所有不服的弟子,给鬼门整个的大换血。
这次伤好之后的几个月,她都没再见到他,只是模模糊糊听见暗卫带来的消息。
他已经将鬼门尽收囊中。
直到秋末的一天,她偷溜出谷去玩耍,正好碰到了他,他拉着整整一车金银珠宝,看到她后将马缰往她手里一塞,眯着眼睛一笑,很大方的道:“这些都是给你的。”然后单膝跪下,看着她温柔又庄重的道,“我的性命既然是你救的,那我便是你的人了。”
那双蒙了一层水雾般的银灰色眸子璀璨夺目,亮的向似满天星辰:“以我的性命起誓,我将给予你我所有的忠诚。”
她啊了一声,摇摇头:“不必。”说着指了指那车格外晃眼的金银财宝,“我已经收到谢礼了。”
他固执又坚持:“我的性命既是你救的,这条性命就是你的,你若不想要,便杀了我吧。”
她再三推辞不过,最终抚了抚额头,有些无奈的道:“既然你愿意跟着那就跟着吧。”
那时他才笑起来。
他的医术极好,便跟着她一同拜在了无涯子的门下。
一晃已经过去五年的时间了。
这五年,他欠她的,早就还清了。
等孟流桑身上的麒麟火熄灭的时候,他终于是再也坚持不住,紧闭着眼睛倒了下去,十七握住他手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冷汗浸透了他的月牙白的衣衫。
“师兄。”她的声音已然带了哭腔。
孟流桑借着她的力量,慢慢的坐了起来,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他咬破舌尖,强迫着自己清醒过来,这是一个年久失修的地宫,这里面不知道还隐藏着多少的危险,不知道还有多少机关,他不想让她一个人去面对。
虽然他知道,她很聪明,她足够强大,可在他心里,她依旧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孩子,能帮她挡下的危险他就帮她挡,不能挡下的他选择和她一起扛。
“别怕。”他安慰似的拍拍她的头,借着她的力量站起身来,“我没事。”
十七不说话,她并不是害怕现在的处境,她只是怕……他会死。
她已经不记得她是如何出去的了,只记得走出地宫的那一刹那,孟流桑无声的笑笑,然后昏了过去,比白雪还要白上三分的唇色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双眼。
那麒麟火,本应是浇在她身上的。
孟流桑昏迷了整整两天,直到第三日的傍晚才醒,他刚睁开眼就看到十七放大的脸,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通红。
“师兄。”她还在自责之中,向他伸了伸手,终是收了回去,没敢再去触碰他。
他微微眯眼,弯出一个温和的笑来:“我没事的。”
她咬咬唇,眸子里尽是歉意:“对不起。”
“七七,不用对我道歉的。”他的摸了摸她的乌发,唇角微微一弯,“还记得那日我站在你面前时说过的话吗?”
十七一怔,抬眸怔怔的看着他。
以我的生命起誓,我会陪着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
以我的生命起誓,我会保护你,直到我死的那一刻。
以我的生命起誓,我将给予你我所有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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