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陆炳,绝对是一号人物,毕竟他是明朝历史上唯一一个三公兼任三孤的官员,关于他的评价嘛,以褒奖偏多。褒奖居多……这看似平常,可要知道,明朝言官那可都是想着靠骂人名留青史的主,那些笔杆子,活的也要说成死的,白的也要说成黑的,并且陆炳还担着锦衣卫指挥使这一向不受百官待见的职务……这样一个人还能留下不是太坏的名声,其难度之高可想而知。
说到这里,朱希忠砸了咂嘴,继续道,“陆炳他是老好人做惯了,总想着两头不得罪。”
说起陆炳,能力实在是没什么突出的地方,不硬不软,搞得性功能障碍一样。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当时的口碑却不太坏。至于原因,那就不得不说他做事的方法了。一点吧,嘉靖皇帝多次制造大案,陆炳偏能保护一些人,折节对待士大夫。陆炳保护的那些士大夫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暂且不提,就说那些整天到处胡乱逼逼、写书留世的,可不就是那些士大夫、御史言官们嘛。保护了这些人,那名声想臭也臭不起来呀。这点古往今来都是一样的。
陆炳既然立志要做好人,俗话说好人不长命,嘉靖三十九年,刚过完五十大寿的陆炳病死,朱希忠接任锦衣卫指挥使职务。
杨春亮也不多提陆炳,只提余杭的事,“花花轿子人抬人,再有权势的人也得有人捧场。陈兴、罗宏俊虽说是知县、县丞,可没人捧场,那就是空有知县、县丞的头衔,轻松就被主簿、地方联手做空。他们两个明面上的人实在是力有未逮,既然想借这个案子达到目的,又该如何?你虽然派了洪秀全跟在他们身边,可你总不能明着派锦衣卫出面吧?还有,洪秀全的身份也有些遮不住了。”
朱希忠明显心中已有打算,闻言一笑,却是对一旁的丝竹班子道,“停了做什么?继续!”
那拨弦吹管的刚起调子,朱希忠便打断道,“这个不好,换了,换柳永的词,就……《八声甘州》吧。”
不一会儿,丝竹云声便起来了,再看朱希忠,已是恢复了杨春亮进门之前的模样,闭眼轻晃起来。
杨春亮深知朱希忠秉性,细听那词,却是——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唯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不禁道,“这个调调,也忒惨了些吧?”
朱希忠依旧闭目轻晃,“柳永的词好啊,尤其这首《八声甘州》,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一个‘对’字,一个‘当’字,更是精妙啊……陛下敬天修道,那太极的黑白双鱼,可不就是一个‘对’字,一个‘当’字吗?陛下身居九重,二十五年不上朝,治大国如烹小鲜,朱某虽然不才,却也有效仿之心;我虽欲对付严党,可想严嵩死的人比永定河的王八还多,何须我亲自出手?”
杨春亮如何不明白朱希忠?
提起陆炳为何能在陛下身侧这么多年荣辱不衰,主要有两个说法,一说陆炳是嘉靖的奶哥哥;二嘛,就是嘉靖一十八年,行宫失火,陆炳在大火力背着嘉靖帝逃出火海,那是有过命交情的。
前一个说法并不靠谱,因为嘉靖帝兴王府旧臣实在不少,能有好命到最后、自然死亡的实在不多,这么一来,只能是第二种说法。
世人只知道是陆炳冲进火海救了嘉靖帝,可实际上,是朱希忠和陆炳一块冲进火海救出嘉靖的。②
杨春亮颔首,“严嵩、严世藩这狗爷俩这次有的忙了,我这就派人将这消息送到裕王府。”
朱希忠打了个兰花指,似乎在附和丝竹的调调,“有劳先生。”
幽幽朱门,依旧是《八声甘州》的曲调,却是朱希忠吊嗓吟唱的声音——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栏杆处,正恁凝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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