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兴、罗宏俊和文觉和尚并排在前,小沙弥和洪秀全在后,一边朝里走,一边交谈。
陈兴:“你认识我?”
“今天是第一次见,怎么会认识呢?只是听说一些关于县尊大人的事,如今一看三人,与传闻描述颇为相似,因而一眼就认了出来。”说着,文觉还朝后看了看洪秀全,似乎怕冷落了洪秀全、会让他不高兴似的。
青莲寺虽在山脚,但并不是说所有建筑都在平地上,如若抛去遮目红枫,应可发现寺庙呈台阶状依山而建。
没有寻常寺庙的什么大雄宝殿,只是一座外表看似寻常的香堂。只外面平常,里面却是庄重的很:一座黄铜如来像足有一丈多高,两侧的菩萨也是通体黄铜浇筑,虽比如来矮了一些,却也有七八尺高。周围壁上满是罗汉画像……本就颇为狭窄的香堂挤了这三座大神和满殿神佛不免促狭;仰视时候,更觉三尊铜像随时就会滚跌下来,令人心底隐有寒意,说不清是敬畏还是害怕。
外面还是如画风景,殿内却是这幅模样,反差不可谓不大。
进人家的庙,还是为了讨要斋饭,当然不能没有表示,这不,门口还竖着一个簇新的功德箱呢。罗宏俊示意,洪秀全明了,当即掏了点碎银子丢进去。
只罗宏俊如此主动,陈兴却有些不高兴了。按照陈某人的逻辑,我一个不信佛的进来给你佛祖磕了头,这就表示了诚心,怎么还要钱?
但见洪秀全已经将银子丢进了功德箱,因道,“文觉大师,我有个问题。”
文觉闻言急忙双手合十,“县尊请讲。”
陈兴一笑,抬头坑了看如来铜像,“可说出来,又怕会惹佛祖不高兴。”
一听这话,罗宏俊就知道陈兴又要说什么浑话了。只文觉闻言却是不以为意,“我佛慈悲,既有疑问,只要能为县尊解惑,我想佛祖定不会责怪。”
陈兴闻言狡黠一笑,“我不懂你们的什么佛经,可你们的规矩,有些我也是赞同的,比如不吃荤腥这些,毕竟慈悲为怀嘛,不能杀生,这个我懂。可有一点我就不懂了,为什么和尚就不能近女色了?你不近女色,就不能生孩子,不能生孩子,那不是绝后了吗?你这个当和尚的肯定是希望所有人都信佛,信了你的佛就要绝代,你一人绝代不要紧,可全天下的人要是都来出家,那全天下的人岂不是都要绝种了?”
这话问的有些刁钻,话前面是骂和尚断子绝孙,后面直接说天下人尊了佛,都得断子绝孙,可这又的的确确是跟着佛门规矩来问的,你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文觉应是被人问过这问题,闻言没有丝毫慌张,只不紧不慢道,“佛曰,爱欲莫甚于色,色之为欲,其大无外,赖有一矣,若使二同,普天之人,无能为道者矣。”
陈兴闻言摆手,“佛经我没看过多少,但我也听过一些,比如什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可那没用啊,我的问题你还是没回答啊。”
文觉:“道理是一样的。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想来县尊大人是明白的。”
这话陈兴怎么会不明白?意思是色欲是最大的,要是有和色欲一样诱惑人的东西,全天下就没有人能逃脱了。
见陈兴点头,文觉继续道,“信佛,不一定都要出家。不近女色,其实也是为了警醒,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拒绝女色的诱惑。同时,也是为了告诉世人,我佛门子弟不近女色。若非如此,香客岂不少了许多?”
说着,又看向陈兴,平静一笑道,“就像我佛门弟子,只有长得和善,才能在世人面前有个好印象。”
一听这话,陈兴一噎——感情之前在门口说的那些话都被这和尚听去了。只得窘迫道,“你说的没错,毕竟这是个看脸的时代。”
文觉闻言略一顿,似乎在消化陈兴的话,随后才道,“县尊大人说的不错,若是我等凶神恶煞……”说着便是摇摇头,“既然佛祖定下了这样的规矩,我等遵从就是。”
从进门第一句开始,罗宏俊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寻常寺庙都是在青山绿水上,而青莲寺却在红枫山上,这倒是有些日本寺庙的感觉。但这和尚……哪有半点出家人模样?总感觉有点像是景区营业员。
虽如此想,罗宏俊却是笑道,“你这大概就是萧规曹随吧。”
萧规曹随是个成语,也是个典故,大概是说萧何做汉朝丞相时定了一系列规章制度,后来萧何死了,曹参接替丞相之位,没有改变丝毫,全部沿用萧何定下的规章制度。
这词含有贬义,只文觉也不恼,“佛门有大乘经书三十万卷,我等根本不可能读尽。佛祖想到的是一片海,我等能看到的至多只是一盆水。理解不了佛祖的意思无甚紧要,可要是曲解了佛祖的意思,那就……”
眼看文觉还要继续说下去,陈兴打断道,“好了,就到这吧,我现在不想什么佛祖的意思,我只想着肚子饿了。”
文觉闻言低头一笑,却是对小沙弥道,“圆通,带三位施主用斋。”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