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羽信之介。”寒溯问听闻对方身份后,着实吃了一惊。西剑流入侵中原多年,这个名号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再加上对方这般气度样貌,不是西剑流军师还能是谁?讶异、惊喜、欣赏、敌视、怨恨,诸多矛盾的思绪涌上心头,一时间心情极端复杂,对上赤羽坦诚的目光,她心思陡然清明,不过是单纯的结交这个人罢了,何必要牵扯那么多。“原来是西剑流军师,失敬失敬。承蒙先生不弃,能交到赤羽先生这样的朋友,实属三生有幸。”
赤羽信之介并没有错过寒溯问眼中复杂的变幻,直到听到她的话,心里紧绷的弦才松了下来,“好个真诚洒脱的姑娘,吾没有看错人。”赤羽双眼微阖,出口却是最犀利的问题:“寒姑娘是中原之人,当真不介意吾西剑流军师的身份吗?”
寒溯问爽朗一笑:“果然是君子坦荡荡,先前尚有三分顾虑,但就冲这一问,你这个朋友,我寒溯问交定了。”“哦?看来寒姑娘也是性情中人啊。”
“不敢当,我不过是个性简单,不喜弯弯绕绕罢了。说句丑话,若是真有一日你我处于敌对立场,纵使是朋友,也要真刀真枪的干一场。但现在嘛,既然中原与西剑流的战争结束,朋友之间把酒言欢又有何不可?至于以前的事,”寒溯问喘了口气,“该铭记的仍要铭记,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于公,西剑流既已投降,想必军师大人自然会有所决断而俏如来既然决定放你们回来,寒溯问一介平民,自然相信他的判断。既然选择原谅,那便该出言必践,真正做到向前看,而不是抓着过往不放。于私,实不相瞒,溯问早已对赤羽先生神往已久,早先听闻先生事迹,对外凌厉果决,对内恩威并施,手段诡谲多变,光明磊落倒也不避阴私,无论是作为个人还是作为领导者都极为出色,实乃智勇无双的人物。饶是当时立场敌对,我却仍然佩服不已。今日虽然遭难,反倒因此一偿宿愿,不失为一桩美事啊。”
赤羽被夸的有几分赧然,也不禁为寒溯问言语中的拳拳之意而感动。自己大半生都在为西剑流付出,有时候难免还要承受些委屈,今日从外人的口中得到这般评价,于赤羽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安慰。反思西剑流入侵中原之举,虽非自己一力主张,但到底在其中起了不少作用。此行见识到中原之人并非如自己以往所想的懦弱无能,多少义士前赴后继,佼佼者如神蛊温皇等人,仁义者如史家父子,连寒溯问一个小女子都有这般气量胸襟,赤羽不禁感慨先前的夜郎自大。强大,不止体现在武力上。
思及此处,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颔首道:“寒姑娘过奖,赤羽必当尽心竭力,弥补西剑流之过。只是姑娘举重若轻,气度不凡,想必并非普通人家的女儿吧。”
“哈哈,那赤羽先生何妨猜上一猜?”溯问调皮,有意考校一下赤羽信之介是否真有传说中的这么厉害。
赤羽眉毛一挑,并不怯战,“那赤羽就斗胆一试了。”他思索片刻,缓缓道来:“姑娘行事不似闺阁之女,但亦非江湖之人衣着独出心裁,便于外出走动所用物什不曾见于市面,但精巧方便,颇为别具一格通观下来,有匠心却无匠意,反倒多了几分书香气质。”赤羽顿了一顿,“如此特征,吾倒是想起一个组织。素闻有一天机阁,寻究天理,不涉世俗,遍及各界。这些人寻山访水必是常事,有所准备亦在情理之中,而阁中之人若是囿于地域种族之别,没有几分圆融通达,想来天机阁也不会有此规模吧?”
寒溯问面露激赏,“百闻不如一见,赤羽先生果然厉害。不错,我正是天机阁之人,只是当不起先生这般赞誉,天机阁中不过是一群玩物丧志之人罢了,纵然累积千年,仍然难窥自然奥妙之万一。就当世而论,仍逃不过一句百无一用啊。”科研狗的悲哀,最大的成就乃是造纸……
赤羽正色,“寒姑娘何必太谦?凡人之于这大千世界不过沧海一粟,得窥天颜岂是那般易事。造化神妙,可惜众人习以为常反倒不觉,唯有贵阁善思好问,孜孜以求,方才不辜负这世间。格物方能致知,今日看似无用的探索,日后未尝不会发挥大任,又何必急于一时?”
溯问失笑:“知音啊若世人皆如赤羽先生这般睿智,天机阁寻求外界支持庇护也就不会那么困难了。”赤羽道:“如有需要,西剑流愿助一臂之力。赤羽虽仰慕天机阁,奈何俗务缠身,只能以此聊表心意了,还要烦请寒姑娘从中搭桥牵线。”
溯问谢过赤羽信之介,看他欲言又止,似有几分愁色,便开口询问:“赤羽先生,既然你我朋友一场,今后便不必姑娘长姑娘短的了,没得生分,叫我小寒或者溯问都可。看你似乎有心事,可否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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