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冲积扇远看像一把椅子,本没有官方的地名,本地人依照地形把这地方叫“椅子坪”。
这椅子坪地界上有坟茔,按规矩要给坟主做迁坟赔偿。
邵和尚所在的生产队在二机厂和三机厂中间,他家与二机厂和三机厂的基建地不搭界。
邵和尚用死鸡讹了钱,吃到甜头,没事就到工地转悠几圈,寻寻还有什么搞钱的机会。
这天他看了进工地搭的“彩门”边上的宣传栏上,贴的关迁坟的告示,又遇到三机厂的人正在和坟主谈赔偿的事。
坟主有认识邵和尚的人,还要请他这貌似僧道皆通的假和尚“做道场”。
这里的人都不富裕,做做道场也给不了多少钱,现在而今,又不提倡搞这些了。
回到家,邵和尚脑子里灵光一闪这些外地来的人不清楚这些坟包是哪家人的,那些该迁的坟都迁走了,还有几个坟没动,估计还没找到坟主,或者坟主还不知道,也有可能根本就没有主?
这是个搞钱的好机会!
邵和尚找到三机厂的基建指挥部,说工地上还没人认的那几个小坟包是他家的。
说这个是他爷爷的,那个是他外公的,那个是他什么什么老辈子的坟,说他没有拿到迁坟的赔偿,不让动他的坟,还来了好些个凑热闹帮忙的。
这几个坟年深岁久,没立碑,没人过问,无从知道坟是谁家的。
没办法,工期要紧,赔了迁坟款。
邵和尚拿了迁坟款,基建指挥部的人叫他把坟尽快迁走。
他却说不用太麻烦了,指着推土机叫把坟推掉了事。
邵和尚回家给了那些帮闹事人偿钱。
这事过后,真正的坟主上门来,大闹指挥部,弄得指挥部领导很被动,很恼火,只有赔二次钱。
坟赔二次款的闹剧过后,邵和尚躲了一段时间,以为基建指挥部的人要找他追要错赔的迁坟款。
过了一段时间,工地还上是忙忙火火的,好像没人把那错赔迁坟款当回事。
风声平静下来,邵和尚又到工地上去转悠。
椅子坪正中有一座大坟,始终无人来认,从碑上看,这坟里的人姓阴。
就是现在没人过问,当初闹得远近不得安宁的阴姑娘的墓。
如今要迁坟建厂,当地找不到有姓阴的,加之阴姑娘神秘诡异的传说,没有人敢来认这坟。
正准备把这坟做无主坟处理,没承想被邵和尚知道了这事,想在这事上捞一把。
阴姑娘的事厂里的人都知道,各种传闻也耳熟能详,不敢轻举妄动。
指挥部为迁这坟的事进行了讨论,制定了方案。
处理阴姑娘坟茔的初步方案是:
推土机在河边小榆树林里事先推出一个大坑,用角钢焊一个铁架子放在坑里。
把她的棺材连同里面的尸骨,一起放在架子上面。
架子下面架上干柴,干柴上浇柴油,把阴姑娘的棺材板和尸骨彻底烧成灰。
然后再用推土机推土填上那坑,结合形势,把这些妖言惑众、迷信的根源彻底毁掉。
这方案是鉴于阴姑娘的坟茔没人来认,不怕有她的后人找上门来闹腾,也估计坟里的棺材和尸骸已经腐朽来制定的。
本地人祖祖辈辈都是土葬的习俗,火葬被认为是焚尸灭迹,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这在当地是非常严重的事情,一般不敢这样做的,当时厂里的人没想到这一点。
这样,要刨坟焚尸的消息不胫而走,闹得沸沸扬扬。
邵和尚纠集了一帮人,到处扬言,动了先人阴宅破了风水,周围农民要倒大霉。
除非请来十大阎罗,五方鬼帝,四大判官,缺一不可,方能动土迁坟。
背地里又叫人放话,叫给大价钱了结此事。
邵和尚和基建指挥部的人都知道这十大阎罗、五方鬼帝、四大判官都是说出来吓人的,只要拿钱把他这一关过了就行。
彭书记回部里开会。邵和尚又带着人来闹,把工地的路口用石头垒起石堆,堵住口子不叫车辆进出。
堵路人拿了椅子、床,点燃火堆烤火,烧水做饭,人员三班倒,昼夜不离人。
施工根本就没法进行,基建指挥部的人都没有了主见,施工不得不停下来,等彭书记回来处理。
跟着起哄的人,邵和尚每天一人给五分钱,管顿中午饭。
正是农闲的时间,有这好生意,来的人一天比一天多,邵和尚始料不及。
这些帮着起哄的人每天“下班”都堵到他家要酬劳,不给酬劳就在他家吃喝。
原定三天打一次牙祭,没承想来这么多人,都是乡里乡亲的熟人,要不就是亲戚老表,打牙祭坐了几大桌子。
房梁上挂的老腊肉也给吃没了,他老婆气不打一处来,又碍于面子不好叫谁来,谁不来。
邵和尚也明白,眼下招来这么多人在家吃喝,如果这迁坟款拿不到手,那就亏大了。
阴姑娘的坟比其它的坟都大得多,其它的坟大多没石碑,有碑也是很小的,不过搓衣板大小。
阴姑娘的坟大,碑也大。
石碑有五尺高,上面刻有:
阴素花之永宅邸时间落款是宣统某某年
奇怪的是这宣统某某年算来应该是民国多少年的时间了,可这的人没开化,少见识,还用的宣统多少年。
为这碑上刻的年份,基建指挥部的几个人争论了一番也没有得出确切的答案。
杜月旺调侃说,没用崇祯多少年就算进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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