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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公公没那么快来的,都怪小安子,都不会穿衣服还那么早把我叫起来。”另一把声音说道,他的话虽然有抱怨的意味,可是语气却是撒娇居多。

“吱”木门发出轻微的声音。

屋里的两个人都愣住了,与刚进来的福公公大眼瞪小眼。

小安子也瞪着慧静,仿佛在说:“你刚才不是说没那么快来吗?”

慧静被两个人看的有点慌了,连忙说:“福公公,这才卯时呀,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福公公看了看屋子里的环境,只见床上被子凌乱,显然是刚起身不久,而慧静身上的衣服也歪歪扭扭的,他这身衣服然已经不算复杂,可是对于两个半大的孩子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

福公公笑着说:“我见殿下昨日睡得也早,想必也是睡饱了,不若今日就早睡起身读书。可没想到我早来了,殿下也早起了。”

慧静和小安子都面有得色,小安子昨日便被教着规矩,今日便想做多一些,做好一些。而慧静也来了性子,想看看他早起后福公公惊讶的表情。两人一拍即合,寅时七刻便起身,学着平时宫娥服侍那样穿衣。

昨天太傅的提前下课,这在皇宫政治学来看着实是暗潮涌动,稍微有些眼力见的小公子都回家报告家长了,他们被责令少说多看,任何情况都不许多说话,若是必须要说,则说:“兹事体大,在下愚钝,有所不知。”

并且还须多带两只眼睛,把课堂上的一切举动都观察清楚,尤其是大太子和四皇子的举动。

可事实往往出人意料,今天的太傅无比和蔼,像是昨天的事儿压根就没发生一样,照常讲文章,讲大义里面的仁义礼智信,引经据典,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说起来也是好笑,太傅问学生们问题,问得非常简单,可是这些人却想起了父亲的嘱咐,再简单再纯良的问题都不敢回答,只是迟疑的说不知道,然后请求太傅责罚。太傅今天心情本来很好,头几个说不会的还让他们坐下,当人数越来越多的时候,他就有些生气了,罚这些答不出问题的回家把这篇郑伯克段于鄢抄上个十遍。

学生们叫苦不迭,另一方面也在苦思今天怎么回去跟父亲交代,四皇子还是老样子,回答问题险些没回答上来,若不是太傅问的实在简单,他说不定也要抄书了。大太子今天似乎有些心神不宁,老是走神,可也没被叫起来回答问题,实在可气。看起来,今天的课堂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上午的课就在太傅的一声冷哼中悄然结束了,有人愁眉苦脸,还忍不住多瞟了四皇子两眼,试图从他的表情当中解读出什么,弄得四皇子莫名其妙,直问小安子他今天是不是衣服没穿好。

大太子一下课就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说:

“昨儿有你最爱看的戏,唱的是武松打虎,阮公公还问你怎么没来。”

阮大公,小安子记得是御用司的总管领事,负责御前玩物,包揽宫里诸娱乐,宫里也没什么有趣的,唱戏算是一种宫里上至妃嫔下至宫女都喜欢娱乐,自然很受欢迎,也得阮大公这位总管领事亲自打点。

四皇子面色郑重:“昨日我想了一天,也想得很明白了。皇兄乃是嫡长子,也较我聪慧许多,这天下大统不管怎么说都应该你来……”

大太子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此时屋里人还未走光,四皇子堂而皇之的说这些话,实在让人错愕,他打断道:“皇弟,不如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

他尚未说完,就又被慧静打断了:“皇兄,这件事情没什么的,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

广钰看见他坚定的眼神,目光变得柔和了起来,柔声道:“是我昨天说得太急了,把你吓着了吧……其实事情还没这么严重……”

慧静道:“我不懂什么治国大策,今后若能当个将军什么的,也算是辅佐皇兄了。”

广钰也露出释怀的笑容:“我们兄弟同心,定能克服险阻!”他伸出手,与慧静的手重叠,紧紧地握住了。

他没说什么险阻,但他们兄弟两其实都懂,其他仍在屋里的小公子哥们如果回家问了父亲,也应该懂。

慧静此刻笑得极为灿烂,可是他却没想到,他与皇兄的对话很快就传到了皇宫某地,引起了他意想不到的结果。

太妃太嫔所在的寿康宫,一位宫娥自偏门走出,她穿得极为朴素,可若是细心查看,就不难发现这竟是淑妃的贴身宫女。她步履匆忙,向着养心殿走去,此刻,摄政王应该在那里办公。

晚上,御花园某处偏僻的位置。两队人马悄声无息的回合了,正是淑妃和摄政王,若是让人知道他们在此见面,宫里少不得传些不好的丑闻。

淑妃一见摄政王就迫不及待的说:“阳……皇帝,广钰也不知给慧静下了什么迷魂药,慧静竟然当众说不与广钰争,这可如何是好?”

摄政王充满威严的眼睛扫了她一眼:“这话自然是说得的,不然说要与皇兄一较长短?慧静若是真这么说了,保管明天折子多得堆满我的案台!”

“明里是不能这么说,可是慧静这么说,那他可就真这么想了呀。”淑妃担忧地说。

摄政王聚精会神地看树旁的一株花:“按我说,你这个母亲的是怎么做的?慧静不想当皇帝,你是否也有责任?”他的话虽是疑问,可是语气却是极为肯定的,他如此漫不经心的说出来,又带有一悄然的责难。

“慧静那孩子从小与我便不亲,我本想着迟些与他多说道说道,可没想到竟会变得如此境况。”

摄政王冷笑一声:“迟些?京城最近抓了好几个狼图国的奸细,你竟还说迟些,是想迟到什么时候?迟到大凉亡种灭国吗?”

淑妃一脸惊恐:“狼图国的奸细?怎么会?”

她显然是没想到情况竟变得如此糟糕了,旋即又用希冀的目光看着摄政王,说:“阳朔……我知道你病得不轻,心里也是想追寻着先皇去的,可是现在毕竟还不是时候。我知道你最喜欢慧静那孩子了,眼下大凉风雨飘摇,只希望你能多撑两年,待慧静继承大统再走。”

摄政王一席白衣,看上去完全不像大病的样子,可是他眼里却有深深的疲惫。他对淑妃的话不甚在意,也对她话里明里暗里的暗示不在意,只是捻着花轻笑着。他白衣胜雪,拈花微笑,一如当年先皇还在的时候的模样,淑妃看着,心里就起了忿恨,当初就是这个男人,如此在树下微笑,抢走了她最心爱的那个男人。

这后宫的女人,没有一个是胜利者。而真正的胜利者,却一心想着随先皇而去,不得不说真是讽刺。

“我还没到死的时候,还能再撑几年。”摄政王淡淡地说道。

“如此便好,若无事,臣妾便先行告退了。”淑妃说完,福了福礼,便准备走。

“慧静那边,便交给我吧。”摄政王突然说道。

淑妃背对着摄政王的身子抖了抖,低声说了句:“是。”旋即加快步伐走了。

此时此刻,这隅小天地便只剩下摄政王一人了。他把手里的花一点一点捏碎,抬头看向天空,天空是清冽而又光亮的,光秃秃的没有星星,可是月亮却被一朵黑云遮得透透的。他叹了口气,自语道:

“你是撂下摊子就走了,怎么不把我也带走。大凉无新皇登基,狼图又虎视眈眈,你是知道的,我一介武夫,这可如何是好。”他说完重重的咳了两下,又用一种虚幻的语气说:

“慧静那孩子真是越来越像你了啊,我看到他,就想起了你。由他做皇帝应该很合适吧?现在你不在,就算你不同意也不行了。”他说完,就俏皮的笑了,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

忽然,一阵风吹来,就像情人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庞。他在风中露出虚弱而又和煦的笑容,美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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