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屏风后,沈凌看见,自己的座师崔澜正在一红木大案上写字,在一旁恭敬的站着,崔澜也没有什么表示,继续写字。
“最近你就不必过来了,你的策论只要破题得意,会试也是能入三甲,如若殿试发挥的好,就是二甲也不是不能得到。”崔澜写完自己的字,也不晾一晾,竟卷了起来,想来是自己也不怎么满意。
崔澜让沈凌坐下,叫童子看茶。
“学生连秀才都不是,会试说来还太早。”沈凌道。
“我是你的座师,你什么都可与我说,不必绕弯子,这届书生本就不多,你可以算是头名。”崔澜品了口茶后微笑的对他说。
“弟子自幼荒唐,得座师三年谆谆教诲,才有如今才学,弟子这次想试一试,乡试想来还有把握,可会试就是能取得上。殿试自认才学也入不了翰林院。”沈凌这三年最感谢的就是自己这位座师,本来白鹿书院这届才子辈出,可上次诗会之事,那几个江南才子自以为才学高,被锦衣卫拿下至今下落不明,崔澜在朝中也是有名望的,可并没有为这些学子说过一句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要小看自己的身份。韬光养晦也是得个中点,你在殿试上的确有极大的可能落入同进士出身中,但是你们文远伯府还是会将你直接打点到六部中,除了工部,沈侍郎都是能为你谋划,你自然不必担心。何况会试你又怎知你能中呢。”沈凌听完还是有些不怎么相信。
崔澜看见沈凌的眼光,说道:“纵然你不相信你的父亲,你也得相信你自己,你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沈凌不理解崔澜的话,疑惑的看向这位瘦弱的老头。
“为官,为什么样的官,你是想终自己一生位列九卿,然后入阁,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首辅还是,想做皇上身边的近卫宠臣,又或是敢于直言的御史之列,你,沈凌,到底适合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崔澜小口品着自己颇为珍惜的明前龙井,却用余光瞄着沈凌的表情。以为沈凌还要想一会。
“弟子没有那么高尚的志向,只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上为家人,为国家做些事情,弟子不求兼济天下,但求无论何时都能独善其身。”沈凌低着头想明白了,自己要干什么,没必要去争那首辅之位,历史上又有几位大学士最后独善其身。
想到这里沈凌也有点理解自己的父亲。
崔澜看着沈凌,放下了手中的茶盘,“独善其身已经是很不容易了,现在正德皇帝的所作所为你认为怎样,可否称得上是一位明君。”
“弟子不敢品论圣上,圣上刚刚平定辽东之乱,正是文治武功之时,圣上喜武,但是现在正德年间,国泰民安。圣上最近却又要南下,不知为何。可朝堂上...”沈凌也只得说这么多。
“圣上南下之意你不知?沈侍郎的嘴还真紧,告诉你也无妨,想来已人尽皆知,南边的宁王起兵了。”崔澜好像说的不是一件大事,很是云淡风轻的看了看卷起的自己刚刚写完的废卷。
沈凌还想说什么,崔澜到是先解释道:“宁王不足为虑,当今圣上虽说文治上有些放松,但是武功还没有一个藩王是他的对手。”
“你回去之后不仅要练习策论,大儒的著作也不可废弃。在考场上谁都不能帮你,你能靠的只有你自己。乡试后再来我这里一次。”
回去的途中,沈凌一言不发,自己作为理科生,进入工部想来是最能为大明做贡献的,但是沈景岚为工部侍郎,自己是不可能入工部的,不急,自己还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自己先将院试拿下,才有其他的资本,王氏要不是看在自己得了案首,连自己娘家的那个庶女都不会说与自己罢,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正德皇帝一生尚武,印象中好像早早就挂了,自己现在只需要顺着科举的这条路子走下去,不参与党争,等自己有了和这一切抗争的底气,自然水到渠成。
回去的路上沈凌没有说一句话。车夫也就很快的赶到了伯府。
看了看吴氏慈爱的眼神,想想自己前世的遭遇,发现自己拥有的已经很多了,自己对崔澜说的话确实是自己心中所想,爱自己的人,护着他们一世周全,这才是一世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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