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章 去留

集叟面上的惊慌并非是全部作伪，期盼中的望氏国人还没到来，如此阵仗的盗首贼不止是惊煞集里的所有鄙隶之民，包括他在内的大宗国人也是看得心中难安，集叟实在想象不出有什么原由，能够让盗首贼在短短时间内忽然拥有这等骇人之甲。

“有劳集里胥，深夜如此惊扰，实在是有要事相商。”

殷水流的目光越过集叟，落到集里的一众人脉国人身上，手中所持的夕照剑自从宅中而来便一直不曾归鞘，在篝火旁泛起重重森寒之芒。

集叟距离殷水流不过丈许，看得再是清楚不过，盗首虽然没有穿甲带胄，但是他的所持之剑绝非一般的青铜之器。

微垂着老脸，集叟压制住心中的不安，小心试探道：“不知是何事？”

殷水流口出四个字：“去留之事。”

“去留？”

集叟微微一愕，捉摸不到盗首的半点意图，随后他听到盗首如是说道：“承蒙集里胥开仓款待，实在是感激不尽，为酬谢集里胥的照拂情谊，不免起了些长居此处的想法……”

对方果然不讲半点为贼之道，打着霸里不去的主意，偏生把这等贼人行径说得如此斯文有礼。

集叟不动声色，听着盗首继续道：“这是我先前所说的留，至于去……”

夕照剑往集里国人那里一指，殷水流将他的洗剑之举说出来道：“集里的人脉国人中，但凡有人能接住我十合之剑，我立即辞别集里胥离开此地，有生之年决不再踏足一步。”

两人围着篝火而谈，无论是狼牙卒还是集里族人，不运足脉力入耳，完全无法听清。

集钿耐不住性子，怎会不听，他站在父亲身后，见祖父久久不应声，情急之余隔远喊来道：“祖父，答允他，莫说十合，孙儿三两剑便能……”

不等他说完，其父集伯已是低训道：“多嘴！”

集叟没有去多理会身后的动静，望着篝火旁持剑而立的盗首，心中忌惮和猜疑交缠，若是没有十足把握，盗首怎么会这么行事，而他又实在不信，只是区区十合，他集里会没有一人能敌。

“尊客有此雅兴，老朽怎能不从。”

答允盗首之言，集叟持着鸠杖往回走，他哪有选择的余地，盗首所谓的去和留，集里无论选择哪一个，都要和盗首交锋来定胜负。

“祖父……”

集叟背对着殷水流，没有去掩饰他老脸上的阴冷，一众族人迎上来，长孙集钿急不可耐地便要请缨出战。

区区盗首贼，祖父忌惮重重，自负集里无人能敌的集钿却是半点不惧。

“祖父，盗首十合之约，何须钿兄出手，孙儿一人足矣。”

“阿翁，请允小子……”

一众年轻族人受集钿影响，纷纷出言请战。

集叟没有答允一人，让众人噤声，将叫做集立的人脉族人招到近前来吩咐道：“盗首所持之剑锋利逼人，万万不可和他以剑相交，守住十合便是大功告成。”

集立四十许人，老成稳重，人脉修为九十八，剑术如其人，稳而有序，远比辛辣有余，稳重不足的百脉巅峰长孙集钿更为适合首战。

“唯。”

集立躬身应是，坚毅的脸上不乏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