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点点头,招呼众人抬尸体,似为了将功赎罪般,竟亲自上手帮忙。岳雍硂摇摇头,沉吟片刻,轻声道:“罗将军。”声音缥缈宛若千里之远。
那黑衣人蓦然停住,缓缓回头……
岳雍硂回到紫林别苑已是丑时,禁卫一个个神情严肃,精神抖擞的守在院子里,等候吩咐。他拉住一位首领,问:“王爷呢?”
那首领看他一眼,指指偏院一角,不再言语。
岳雍硂微微皱眉,大步向那边而去,却被门上侍卫拦住。
“我找王爷有事!”
那人道:“王爷有令,谁都不得入内,岳将军,您暂且等等吧!”
岳雍硂向里边看去,只见几丛绿竹下,一身玄衣男子负手而立,静静看着角落小舍里微弱的烛光跳动,不时还仰首望望夜空,好似在思索什么。
“他就让王爷这般站着吗?”岳雍硂气不打一处来,责问两人:“王爷金贵之躯,这……这成何体统?”
两个禁卫相视一眼,垂首道:“林公子深夜吹箫,偶感风寒,单程说方才吃药就寝,还得半个时辰才能起来见客,王爷一回来就亲自探望,还不让催促……”
“哼!”岳雍硂不屑道:“这种废人,也就王爷礼贤下士,对他容忍。他倒好,不知自己是谁了!”
“岳将军。”一声淡淡的喝叫,让两个禁卫眼神一愣,讪讪退了回去。岳雍硂回头,却是管家在后面,目光淡淡看着他。
这位管家是凌玉炔的得力心腹,王府上下都由他一手打理不说,凌玉炔行军机密、军中之务也多由他经手办,每每都是井井有条,从未出过差错,是以他们对其很是尊敬。
“王管家,”岳雍硂赶紧走向他,抱怨道:“您瞧这都成什么事了?王爷对他也太是纵容,一个……”
不等他说完,王管家便冷冷道:“岳将军,今日之事你若是有法子,那么就算你是一个废人,王爷同样会对你纵容!”
“这……”岳雍硂怔怔的竟说不上话来,王管家看他突然脸色鞠得通红,口气稍缓:“岳将军,王爷行事必有他的道理,你做好自己分内便好。事情办得如何?”
岳雍硂赶紧道:“照您吩咐,罗将军首级已送到黑虎营警示,那几位……只等璇玑阁派人查实便厚葬。”说完抬头看一眼,却发现王管家正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他心中不由一顿:“王叔……”
王管家拍拍他的肩膀,叹口气,转身离去,留下一脸懵的他不知所以然。
偏院。
一阵悠扬的洞箫之音到了尾声,单程将一只匣子呈给潇洒收箫之人。
“公子,方才送来的。”
林阮抬眸一看,不动声色拿来打开。一只莹润的和田玉出现在眼前。
“人养玉三年,玉养人千载,果真是名不虚传啊。”说着不由地微微扬扬唇角。
单程看他如此开心倒是少见,端了茶递上,问道:“公子这块儿玉佩好似在哪儿见过般,好生面熟。”
林阮瞧了他一眼,道:“你记性可是见退,这些日子天天看倒是忘了?”
单程不好意思挠挠头,突然好似想到什么般,惊讶不可言语:“难不成……难不成……二皇子……”
林阮不置可否。
“公……公子……您什么时候……”他又是惊讶又是担心,左右谨慎瞧瞧,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林阮见他误会,解释道:“虎口岂可拔牙?你可记得当日冠医居之事?”
单程笑道:“哪里记不得?一个女娃将一世名医整的鸡飞狗跳,叫天不灵,我还是第一次见呐!这种事若非亲眼所见,传到江湖上谁又敢相信呢?谁能想到这便是名震江湖的杏林高手在世华佗余淮子最得意的大弟子,当世最负盛名的妙手鬼医王景止呢?”说着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林阮回想当日,亦是忍俊不禁,可立即正色道:“单程,师父在上,不得无礼。”
单程赶紧掐了自己一把,止住笑声。
“难不成是那小女娃伤人之物?”他猛然想起当日,公子以铜环接药框,却遭人袭击,好在公子反应迅速,及时躲过,复又出手教训那人,却被退诊之事。好像,其中一位还是祁临路上贵人……
林阮轻轻垂眸,不置可否。
“我也是无意间发现。只是玉虽相似,却终是不一样的。这是两人身份象征,若是细瞧,总是瞒不住。”
“嗨,他们那些粗人哪会识得这些?总归是顺利。可是……可是……她与二皇子有何联系?为何两人有同样的玉佩?难不成……难不成……”他试探道:“是二皇子的人?还是二皇子的红颜知己?那……也太小了点……”
林阮实在听不下去了,只好如实相告锦宁公主之事。
单程惊的合不上嘴,愣愣的呆站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喃喃道:“那不就是……那不就是……”
林阮点点头。
单程一时难以相信,尽力去回忆两次见面时的情景,却唯有祁临路上的面容较为清晰,可林阮却说,那日并非她本身面目,是戴了人皮面具……
单程失望道:“还以为见到了赫赫有名的锦宁公主呢,听说容貌比当年的蓉妃更胜……公子,您看着怎样?是否言过其实?”
林阮古怪地看他一眼。
单程突然红了脸,不好意思道:“大伙儿都这么说……就是好奇……好奇……嘿嘿……”赶紧给他奉茶。
林阮接过,唇角微扬,不紧不慢道:“想不到竟是因祸得福了。”
“哦……”单程竟没有惊讶,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您今日这招便是借玉杀人了?”
林阮正喝着茶,一时气怔,茶在口里难以上下,竟瞪着他说不上话来。
单程自知食言,赶紧帮他捶捶后背顺气讨好。
林阮沉默好久才叹口气,安慰自己又像是安慰他人般,道:“这个时候,总得做些违心之事。这世上,没有不付代价而得偿所愿之事。如今万般努力,他日成败之举那!”
情绪莫名低落,单程很想安慰他,可是话在口,竟不知如何说出,只能黯然。他将窗户关上,主仆两听着外面风声叶声,谁也没开口。偶尔传来几次敲门声,被单程以感染风寒为由打发。
不知过了多久,又一阵轻轻的叩门声传来,单程不由一怔。
“走吧,是时候贵客来访了。”冷冷的声音里满是孤傲与嘲弄,完全没了方才低落之气。单程终于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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