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云动,漫天掩盖的云迹下,苍鹰俯瞰大地,由上而下俯冲,瞳孔反射出大地上密密麻麻的人在厮杀、冲天而起的呐喊吓得它扑腾翅膀将身影拉高,飞远
白沟河一战从上午一直持续到正午,万余人在绞杀,血线蔓延,猛烈的撞击,箭矢在升上天空然后落下,带起簇簇的血花,随后辽人本阵开始演变起了变化,而武朝这边开始缩防警惕起来。
一名骑士奔跑在武朝后方的军阵里,不久之后,他挟着风在帅台下勒住马缰,视线上抬看向陷入沉默的魁梧身形。
马头打了一记喷嚏,蹄子焦躁的在地上刨动。马鞍上,这名年青的将领随着马身的晃动,而晃动着,声音随后从他口中发出。
“枢密耶律大石似乎在变换方阵,像是要撤离,那为什么不趁机掩杀过去,此一役,涿州必定拿下。”
帅台上的人影只是轻轻侧了下身子,眼角余光瞟对方一眼,拳头捏起来又狠狠砸在木栏上,心里似乎在挣扎着,“韩泼五!大军指挥且能儿戏,怎么打,要不要打,那是本枢密该考虑的,万一那耶律老贼只是故布疑阵,引我军偷袭,那不是正中他下怀?”
“那总要打一打呀。”下方,韩世忠策着马来回走了几步,手臂抬起指着出现浓烟和火光的辽军后阵,有些焦急的说:“那边,说不定真有人伺机而动造耶律大石的反呢?枢密不如让小将带一支兵马冲杀过去看看,若是友军,也好接应一二。”
“胡闹!”童贯沉下脸,耳中闻着战场上撕心裂肺的喊叫、痛苦的叫唤,他渐渐皱着眉头:“你年龄尚小,且能服众?况且那边还未知具体情况,贸然带兵过去,若是中了埋伏,死伤的都是我武朝儿郎。”
“枢密”
韩世忠捏着马缰陡然间不甘的大喊一声。
“想也别想,好好去坚守粮草,你再熬过几年,沉稳一些再考虑独领一军。”童贯不耐烦的挥挥手,便是如此果断的回了一句,毕竟大家所处位置不同,他要考虑的东西有很多,只是稍作试探的话,原本应该是可以的。
下面的年轻人却是已经失望的拍马离开,然而在他离开的一瞬,下坡的时候,韩世忠的目光被本阵的一处动静吸引了过去,高台上的童贯,此刻也将视线转移在上面。
武朝右翼方阵在缓缓移动,分离出一千多人的骑兵正朝空旷的地方集结,哐哐哐的马蹄不紧不慢的踩踏着地面,一名将领将头盔扔下,脑袋上打着绷带,铁甲裸露的地方同样缠着绷带,一柄崭新的狼牙棒在他手里挥舞了一下,高亢的声音在巨大的战场上并不响亮。
但韩世忠还是清楚的听到了。
“辽人在撤走,但我们有人却举步不前,儿郎们,别让辽人瞧不起。”狼牙棒压下,马蹄抬了起来,跨出去,“我们去看看”
随后,千余骑铁蹄如雷,卷起风尘。
“这样的队伍真好!”韩世忠紧了紧手里的铁枪,下一刻,夹动马腹跟上了那支骑兵。
帅台上,”童贯的拳头再一次砸在木栏上。
“简直胡闹啊!
辽阵后方,随着几万人的大方阵开始移动,那燃烧、厮杀的地方渐渐暴露出来,郭药师的视线里一片血红,他眼前是用兄弟们乃至敌人的尸体垒砌了一道道墙壁,上面钉满了箭矢,就连他肩甲上也在厮杀中不什么时候中了一箭,冰冷的箭头穿透进去扎进皮肉,血正从碗甲的缝隙中流出,染红了手掌和刀柄。
“盾兵,把盾架到尸体上挡住骑兵过来。”远处传来张令徽声音,但随后轰隆隆的巨响,耶律处的骑兵犹如海浪般拍了过来,尸体铸造的墙壁在那一瞬间崩塌,简陋的木盾飞了起来,碎在了半空,这边长枪顶了上去,身体顶上去、人命顶上去,凶戾的劈砍声响和挥刺疯狂的呯呯呯噗噗噗的乱响,被尸体绊倒的战马在地上挣扎嘶鸣,人影抛飞摔在地上,然后爬起来就被数只长枪捅穿,温热的血液顷洒在脚下的土壤上。
“赵鹤寿呢?让他赶紧带人补上缺口!”郭药师怒目欲裂的嘶吼,此时他已经半身染血,纵然自己想过去帮手,但眼下南面的防御他还要管的。
传令的士卒摇摇头:“赵将军已经阵亡了”
愤怒的眼神怔住,惨白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有些话没有说出来,他转过身,正面不及十余丈的距离,一拨拨的人还在冲上来,或许有几千之数,甚至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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