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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几经托人,说了一个哑巴媳妇,那也挺好,再后来,强子有了女儿,那真是上天最好的恩赐,父亲的病也不再复发,他以为一切就要好了起来。”

“但就在半年前,父亲的病情前所未有的严重,一度心力衰竭,一台台仪器叮叮作响,一根根管子插在了父亲身上,强子不懂这些东西是什么,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也不屑于跟他解释,毕竟他连小学都没毕业,只是告诉他让他别忘了交钱。”

“强子几天几夜没合眼了,他不懂,为何自己累死累活一个月挣得钱,不够父亲在病床上躺一天的。”

“母亲打来电话,说跟他媳妇商量着把家里的房子卖了,卖了四万块钱,以后一家人搬回老宅子,就是那个用黄泥堆砌的房子。”

“对强子来说没什么,他常年在外,一年回家不了几次,只是苦了老母亲和媳妇孩子。”

“媳妇在家照看孩子,老母亲坐车赶往罗阳,她并没有出过这么远的门。”

“强子在医院等到晚上八点,母亲还没来到,正常来说,五点多钟就应该来到的,强子让护士帮忙照看一下病床上躺着的父亲,骑着他那辆二手电瓶车,赶往车站。”

“他找到母亲时,母亲正坐在路边哭的撕心裂肺,母亲的钱被偷了,她已经发现了,她死死地扯住小偷的胳膊,呼喊着来人呐,来人呐,但没人帮她。”

“老母亲年逾七十,怎么会是小偷的对手,她拼尽全力,扯烂了小偷的衣袖,划伤了他的小臂,小偷吃痛,一脚踹开了她,扬长而去。”

“回医院的路上,强子没有开口,他想安慰老母亲,却不知如何开口,一路上,只能听见老母亲的哭声,撕心裂肺。”

“既然没钱,医院住不成了,第二天,医院就下了通知,让下午之前,把病床空出来,母亲在白大褂的医生面前祈求,说他们会凑到钱,强子觉得有些可笑,他们家早就没有了所谓亲戚朋友,去哪凑钱。”

“强子借了一辆架车子,也就是板车,拉着重病的父亲,依旧在痛哭的母亲,离开了医院,那天下着小雨,密密的,但没人在乎,强子不在乎,老母亲不在乎,老父亲更不在乎,他都快要死了。”

“他们回到强子逼仄潮湿的出租屋,母亲一直在哭,强子一直在抽烟,老父亲一直在呻吟,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母亲也病了,现在床上两个病人,母亲的眼泪也哭干了,流出血来。”

“父亲死了,他病了多年,今天终算解脱了。”

“母亲拉着强子的手,她说那个小偷多高多瘦,小臂上有蝎子刺青,被她抓伤了,说完,她也死了。”

“落叶要归根,罗阳到平陵,有四百多公里,坐车也要六个小时,但死人是没办法坐车的,强子也没钱坐车。”

“又是这辆板车,强子用这辆板车将父亲从医院接回来,现在又要用这辆板车把父母送回家乡。”

“也许走了八天,也许走了十天,强子回来了,带着他的父母,只是他们已经死了。”

“他自己挖坑,自己填土,埋葬了自己的父母。”

“那天是清明,正是上坟的好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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