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日即满十六的慧能,第一次感觉有年岁相当者与己竞是如此的相契。
因此,当听到人愿与金兰的请求刚一出口,便毫不犹豫且更为主动了。
“丁酉腊月二十九。”
己锼即刻深深作礼。
“戊戌二月初八。”
慧能回礼,至心至诚。
“痴长仁兄了。”
己锼闻之,似有不好意思的欠意。
“兄长满腹经伦,可更喜欢庄子?”
慧能却是着意挑起了话题。
“之前为之服膺,现于佛法更是倾心。”
己锼直言不讳。
“那……兄长刚才似有诘难大和尚之意吧?”
“此大和尚乃南海法性寺方丈,今日机缘难得,便刻意想请教一二。”
“刻意请教?”
慧能听了,当然更想分晓其中的原由了。
“慧能兄,百年苦乐,不过死生。
庄子虽曰生死为一条,言死乃偃然寝于巨室,还喻南面王乐,不能过也。
此虽看似洒脱,还更有欣然之意,但实则强调人应不失性命之情,且至乐在于活生。
所以,那治身长久,才是其道之真正吧?
愚以为,人生苦乐,究扱无外己志己心。
正如刚才大和尚所说,一切属他,则名为苦一切由己,自在安乐。
因此,人不管何种身份,何种境遇,若志意有屈,心不遂顺,那乐便镜花水月更千里万里了吧!
庄子谓百年无奈,其安时而处顺一味存身养生,实叫自在逍遥那生死之乐似无依凭了。
而佛业报轮回的自主及至求之人于中的栖神冥累,不但使人能直面百年无奈,或更叫过隙生命真正有寄有存了啊!
故愚以为,
于世之无奈,佛法更为实际
于人乘物游心,或还是佛法更为高明些吧?”
“己锼兄,佛法实远人伦,而所求所寄,多为虚妄吧?”
慧能感觉人说得似有道理,因此于之更是着意深究了。
“慧能兄,人伦亦存虚伪,人欲更多妄求。
佛法妙境,人虽难臻,或也正因为如此,反为百年之人有存有寄的深因也是未可知的吧?”
己锼对慧能推心置腹,毫无保留。
“请兄长为之详言!”
慧能闻此,内里似有豁然。
“秦师傅!”
己锼想了想,转头大声招呼不远处一侍立的壮汉。
“少爷,有何吩咐?”
壮汉闻之迅疾跑了过来。
“秦师傅,请为我新识的这位兄台表演一点儿气功好吗?”
壮汉听了,随即拔出所佩腰刀转身砍来一段枝条交与他家少爷,然后撸起左边衣袖露出了胳膊。一口气深深吸入,便手起刀落将己锼置其左肘之上的枝条立断两截,而血肉肌肤,却毫发无损。
待壮汉收好佩刀,放下衣袖,对慧能和他家少爷施礼远远退下之后,己锼才对慧能言到:
“这是我家武师,其刀削铁如泥,却可以裸肘为砧,这是不是有点儿不可思议?
而我家厨师,硬是能将水豆腐切成发丝汆后以配凉菜,是不是也有些不可思议?
愚以为,只要方法得当,功夫到家,世上之事,只有人想不到,没有人做不到,那许多不可思议之事,是不是一切皆有可能?
因此,愚以为,佛法三世流转,极乐西天等等,其真其妙,亦在未可知也……”
“少爷!”
就在壮汉返回原地之时,其身旁一约十来岁的少年随即跑了过来,在己锼对少年直直目光视而不见的情形之下,人不得不开口了。
“能再等会儿吗?”
己锼显然有点儿不太高兴的样子。
“少爷,你知道的,老爷反复交代过,今天正午之事,绝对不能耽误。”
少年先是怯怯,但立刻还是鼓起了勇气。
不用抬头,看看身影便知已近正午了,书生无奈,只好对慧能笑笑而言:
“这是我的书童,本想于仁兄多有讨教,看来今日也只能到这儿了,敢问仁兄家住,到时一定登门拜访。”
“后街药铺“散之堂”。”
“好名字!是取庄子散木之意吧?”
“舅舅说,于己散之无奈心,于人散之无奈病。”
“亦非常人也……”
“少爷!”
书童真的有些着急了。
“后会有期,慧能兄!”
己锼虽是不舍,但也只能施礼告辞了。
“兄长,后会有期!”
慧能回礼之中,更是顿生怅怅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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