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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驷的老师、太师公孙贾年过七十,没有精力参加这种“舌战”,坐在这儿也只起个助威壮胆的作用,眼见己方一个个铩羽败退,自己不好光看热闹一言不发,可事前原以为不必他上阵即可大获全胜,所以没准备发言稿,仓猝临敌,只能哼出一句:“反正法古无过,循礼无邪!”

对这位老先生必须尊重,但对这句反对“变”的核心又必须驳斥:“请允许臣讲个小故事:一个楚人趟水过河,在浅处留下标识,回来时因山洪暴发,河水猛涨丈余,他却仍然按旧标识处下水,结果当然要被淹死。

当今之世,周天子已徒有虚名,诸侯纷争,互相吞噬,非你死即我活,不但与尧、舜时相差万里,和我穆公当年也不可同日而语。此即河水猛涨,若仍法古、循旧礼,何异于楚人之按旧标识、涉新水?与变法相比,您认为哪个是走邪路犯错误?”

为了顾全公孙贾的面子,商鞅没有尖锐地抨击他,但一个“小故事”也讲得他哑口无言。

秦孝公长长的轻吁了一口气:没有人也没能力再阻止“变法”了!商鞅在这场辩论中取得胜利,又进一步为“变法”奠定了理论基础,也更加坚定了他专任商鞅推行新法的决心。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新法”颁布后,在城、乡民众中却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应,因为普通百姓看了,都认为给“平民”的好处太多,肯定是一纸空文,不相信上边能按说的那样兑现,老百姓受的骗太多了。

为了取信于民,商鞅让人在行人密集的城北门竖一木杆,并宣布:谁能把它扛到南门,赏十金。

围观的人不少,但都觉得这根木杆并不重,扛到南门路也不远,事微而赏重,很可疑,说不定又是哪位大老爷想拿个傻小子寻开心,才做这个“套儿”逗着你往里钻。

小伙子们耸耸肩,互相观望,无人应聘。

商鞅并没意识到这一点,觉得自己被“凉了台”很不高兴,派心腹到人群中想看看是否有“反对派”在暗中捣鬼,听到群众的议论后,心中有了主意,立即在城楼上自报家门,高声宣布:“秦大良造鞅喻示:有将此木扛到南门者,立赏五十金,令出必行,言而有信!”

话音刚落,人群中就像开了锅的水,沸腾喧哗:“娘呀,五十金!我干二年也挣不来哩。”“二年也花不完哩。”“买两头牛哩!”“够我大娃娶婆姨啦!”“省心吧!十金都扯蛋,五十金不更是西北风?”人人都眼馋,却又都观望不前。

偏有个说话结巴的楞小伙子走到木杆前:“扛、扛就扛,大不了白跑几里路,也累、累不死人!”一手举起放在肩上,大步开走。

中国大多数人的心态是:“不为祸始,不做福先”。遇到没经历过的事情,在前途未卜的情况下,极少有人敢做第一个,然而,一旦这“第一个”挺身而出,便又都急切的想看到充当“第一个”的结果,所以那个楞小子的后边,闹哄哄的跟了千余人。

那小子大步如飞,很快便跑到南门,把木杆朝墙上一靠,用破衣襟擦着汗,仰脸朝城门大喊:“扛、扛来啦,开、开赏吧!”

围观的人群也跟着乱哄:“开赏啊!”“开赏吧!”尽管很多人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喊几嗓子只是为了寻开心,逗着玩儿。

商鞅早已赶到南门等着,既然有人扛,他就要把这幕喜剧指向高潮,以达到预期效果。

他在城上先摆摆手,示意安静,但秦人此时还没习惯于绝对服从权威,并不理睬他,仍然乱嚷乱叫乱起哄,卫士们只得冲出城,连打带吆喝地维持秩序,看起来“权威”还是得有武力做后盾才能绝对树立。

直到完全安静后,商鞅才用手一指那个小伙子:“他,服从政令,是良民,应该受赏,按约定,立赏五十金!”

早已准备好的两个卫士,把用红帛包着的小箱抬出,当众点清,付给小伙,楞小子乐蒙了,站在箱子前傻呵呵的不知说什么好现众们也一时蒙住,屏止呼吸静静的望着这做梦也见不到的奇迹……

商鞅的声音更为凝重:“尔等看到了吧,我令出必行!只要服从国家政令,能得到的好处,比这五十金,还不知要多几十、上百倍!”上千人立即齐呼:“服从!”……如滚滚雷声,震撼着黄土大地,“权威”是由“权力”树起,却又得由物质利益辅助才能巩固、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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