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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姥姥,她老人家是由儿子陪同,在解放前夕讨饭回到北平,回到她的娘家。几十年守着儿子生活,含辛茹苦,十分不易,这时也有了83岁的高龄了,平常每每想起自己的女儿,都是独自泪垂。

舅爷到北京后,因在蒙古王府有些古董古物上的见识,到了一家古董店当伙计,公私合营后转成文物店,就在那里当售货员,后来知识经验丰富了,作了业务员,在文物鉴定上很有实力,在他去世前我还向他讨教不少。

我和妹妹在旁看着父亲与自己的姥姥聊着家常,话特别的多,讲了自己与妈妈当年的生活,讲了自己母亲对姥姥的思念,那份感情的流露,很深沉、很深厚,让我感受到父亲和奶奶母子相依生活的那份不可分却被命运强分开的无奈与痛苦,长久地萦绕在父亲的心头,是难以诉说之觞。

虽然父亲有着烈士子弟的荣光,也受到军队的很多照顾,应该说享受的是城市人的生活,衣食无忧,远比那时大多数中国普通人的生活状况要好。可是多少年都是他独自一人生活,在别人家阖家团聚时,一间小屋冷冰冰的,不知有多少个大年三十是流着泪独自守夜,思念着母亲,想着不知相貌的父亲,孤苦伶仃,无依无靠。那时他知道自己有个姥姥可能在北京,可那个时代是不可能让父亲有机会到北京寻亲的,只能是默默期盼,忍受亲人缺失的煎熬。

父亲见到自己的爷爷是激动,见到自己的姥姥是完全放开,让自己沉浸在找到亲人的满足中,无关乎对方的社会地位,他是个真男子。

父亲、母亲是穿着便装去的舅爷家,在一起交谈时介绍夫妇俩都是军人,是驻守在内蒙西北部的边防军人,来北京的机会不多,这次是专程找姥姥的。太姥姥听了满是遗憾,自己的女儿已经无法再相见了,自己的外孙子也是远离北京,难盼得见一面,凄苦地对外孙子说:“姥姥我已没有几年活头了,孩子你和部队上要求要求,调到北京来,多陪姥姥几天。”面对自己姥姥的恳请,父亲能说什么?但父亲仍然顺着太姥姥的话说,“嗯,我去试试,能调到北京是太好不过的事了。”后来我知道,父亲是满心地努力争取到北京来。

父亲留下一万块钱给姥姥,让舅爷代管,留下话说:“该怎么给姥姥用别可惜,有困难写信打电话到部队,自己作为外孙子会替母亲尽孝的。”

我也对她老人家说:“太姥姥,号过您的脉了,您身体的底子还行,我给您配付药,您喝了,保管一冬无事。”

一个半大孩子突然冒出这么句话,让太姥姥、舅爷她们不解,看了父亲。妈妈这时向她们解释:“姥姥,我这个儿子在高龄老人保健上有些门道,我是医生,我了解,您可以相信这个重外孙子。”

我给太姥姥和舅爷都号了脉,看来舅爷的身体也不大好的。离开太姥姥家,我们就到了街上的药店,配了需要的药材,和父亲再次回来,碾碎一个在上海做的丸药,分两份,分别加在给太姥姥和舅爷的汤药中。汤药是我在火上依次给二位老人煎熬的,让她们喝完,父亲和我都在旁边守着,当晚就挤在太姥姥家睡的。

第二天,太姥姥和舅爷都平安无事,再让她们喝二遍,父亲依依不舍地与自己的姥姥告别,带我离开了太姥姥家。太姥姥和舅爷都让我多来北京,代替父亲看望她们,我没口子答应,让老太太笑着看突然降下的自己的亲外孙父子俩离去。

见了自己父母两边的长辈,父亲算是了了心愿,心中的缺憾移去,对我和妹妹可好了。金秋10月,是北京最好的季节,父母亲借着这次省亲的机会,带我和妹妹在北京各处游玩,逛了故宫、天坛,还去了颐和园,让我们孩子真是高兴啊。可惜时间不多,不能由着性子在首都久留,还得回学校上课。

我们一家四口10年来才是第一次阖家一起在名胜地方出游,有爸爸妈妈带着,有妹妹陪着,我再也感觉不到孤独了。

离开北京时,在太爷爷家向他老人家告别,太爷爷拉着我和妹妹的手,颤抖地说道:“孩子,放假时就到北京来,这里是你们的家,记住了啊!”满满的殷切之情。

北京是多少人向往的地方,在电视中看天安门,看天安门广场升国旗,都让我们这些学生激动不已,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到这个全国的中心、全国人民心中神圣的地方驻足瞻仰。这次我真的来了,而且在北京还有自己的家,见识了家庭团聚的珍贵,亲人感情流露喷发时的涤荡人心,也让自己成人的道路得到丰满。

去上海是让自己华丽转身,来北京则是披上了一层金红色。随着对自己的家庭有了更多的了解,触动之深,也让我打开了眼界,人生的目标不再单纯地追求向老爷爷所承诺的光大千金门楣,追求道医的大有所成,而这也造成了我后来的摇摆不定。

因果之缘,谁能掌控?

回到上海,有同学好奇,问我这几天不上学去了哪里。我可是很自豪地说:“去北京了。”

“切,去北京有什么了不起。”同学不以为然。

可是他们不知,我自豪的是父亲找到了他的长辈,我们有一个大家庭,我又多了好些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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