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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吉的手法娴熟自然,即使单手也能轻易完成注射,在轻车熟路之余,他也不忘对此说法进行调侃。

“谁说不是?公然违反莫尔达禁令,进行人体实验,虽脱离莫尔达律法,但那么做可是会遭天谴的!跟他们划清界限还好,看来你们总防务长很明智啊!”

二人一路闲聊着,说话间便来到了那间病房前。回首望去,整个特护医疗区防范的有些过头,布鲁吉的注意力放在谈话上,直至认真审视,他才觉得这里的布局太过夸张。

“依我看,就是关押莫尔达最高危险系数的囚犯也没有这么夸张,他真的是个孩子?”

卫兵苦笑着说道“他才十岁,但却成了这里的最高机密。若我说,即使把他放进普通病房也很安全。可惜,我们无权干涉。”

“无权干涉?那西斯莱……哦,那总防务长呢?”

“她?”卫兵摇了摇头,只是笑了笑。在那份笑容中,更多的则是无奈。

透过小窗,布鲁吉凝视着多诺斯。他可能想不到,数天前,他的院长兼老师菲格纳也同样在这个地方望着那孩子。也许他们的想法不同,但心中的答案却一样模糊,那便是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关系,到底该拿出各种的姿态去面对。

一阵节奏性的敲门声打断了多诺斯的思绪,此刻的他还陷入火药是如何配比的中无法自拔,但难得有人来访,他也就不会吝啬这些时间。

一定不是西斯莱雅,这节奏很陌生,多诺斯好奇地看去,恐怕他已经猜到了。此刻,他们四目相对,在交汇的眼神中,不仅饱含了怜惜,也同样富含着期盼。

“您是我的新医生吗?”

“嗯,我叫布鲁吉,希望我们今后的合作会愉快。”

他的自我介绍简洁明了,但孩子却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只是一头扎进书中。在孩子的眼神中,布鲁吉读出了渴求,也许他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吧。

布鲁吉没有过多打搅,按艾拉尔特的意思,他只需在这儿等待就好,以防止孩子有任何需要或无聊。不过这样看来,孩子好像不需要被打搅。

孩子安静得有些过分,却唯独能感受得到他内心中那份激动。布鲁吉细看了看书名,心想,那本书竟有那么大的魅力?以至于他这一个大活人置于眼前被视作无物?

多诺斯看得兴致勃勃,布鲁吉也同样没闲着,他忙着准备药品,在余光中也不忘留意着孩子。

“那本书是总防务长送给你的吗?”他随意问道。

“是啊……您怎么知道的?”

和布鲁吉想的一样,即使回话,孩子的视线也一如既往专注于眼前的书本。

“来的时候,卫兵和我说的。他说总防务长总来看你。真是没想到,她那样的人也会这么热心肠。”

孩子很机敏,他对刚刚的话起了疑,“医生,您刚刚说了什么?西斯莱雅姐姐是怎样的人?”

“她人很好。没想到在外名声那么差,但对你却这么用心。对了,那本书可以让我看一下吗?”

“这是西斯莱雅姐姐送我的,你可别弄坏了呐。”

布鲁吉接过书本,随意翻了翻,发现书中大多都是关于组织生活的故事,其中不乏暴力与战争,过程大多肮脏血腥,将边境地区的龌龊丑陋一展无余,给孩子看这些?还真是西斯莱雅的作风……

面对这位新医生,多诺斯丝毫不显得紧张。他接触过太多的医生,对于这样一种职业,他更是将其当做朋友。至于所谓的医患关系,在他眼中早已淡然。

“怎么样?医生,这本书不错吧?这可是当年的畅销书呢!”

正逢此时,布鲁吉的视线定格在了几行文字上,结合多诺斯的话顿时让他胆战心惊。

摘自火药是如何配比的中语句:

“那天,是他第一次参加战斗。在那次,他学会了如何用利刃剖开敌人的咽喉,如何克服肌肤被撕裂时所带来的战粟。他问过医生关于那种类似的感觉,可医生却说,杀人与救人在某种方面其实可以归于一类。在那名医生的生涯中,他也曾亲手感触过鲜活的内脏温度,那被风干的血浆在手上微微带来的紧致感,从这点来说便是相同。从另一层来说,挽救生命的光辉与亲手消逝生命的暗淡,这就是不同,类别上的不同。

在后来的战斗,他曾有过亲身体会,将敌人咽喉割开。而后又为战友开展了紧急治疗。为此,他保住了战友的性命,从这点来说,他便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归于何类,刽子手?还是医生?

或许在战场上这种问题是愚蠢的,恐怕谁也给不出答案。从那时起,他便将刽子手与医生归为一类,他知道这是错误的,但那又如何?谁又能给出真实的答案?在光辉与暗淡之间,可能他真正属于灰白。”

“多诺斯,你觉得不错?可你这个年纪应该看些健康的书,例如……菲米纳尼亚年代录”说着,布鲁吉拿出了他引以为傲的神教书籍。

他认为,像这个年纪的孩子就应该沐浴在神教的光芒中。血腥与暴力,整日受这些东西影响,孩子是没有未来的。

布鲁吉将那本书合上。即打开神教书开始高谈阔论,妄图介入并改变多诺斯的认知。

布鲁吉讲得津津有味,他一路从年代录的起始将至终焉。在这过程中还不忘对多诺斯进行说教,他觉得正统的信仰才会对孩子的人生有导向作用。

即使多诺斯觉得厌烦也不会打断布鲁吉,他宁可一耳朵进,一耳朵出,在脑中不停地筛着火药是如何配比的的剧情用以打发时间。

最终,布鲁吉合上年代录,双手合十,开始默默祈祷。见他的样子,与其说是医生,倒不如说是教徒。

“多诺斯,你是我负责的病人,我会以天神大人的名义为你献上祈祷,愿你早日摆脱病魔,健康永驻……”

多诺斯表面微笑,说着感谢之类的话,但内心已经烦透了此类信仰,如果足够虔诚,信仰就会临幸的话,那便不存在绝望。

“医生,您信奉菲米纳尼亚神教吗?它实质性地帮过您吗?”

“老实说……没,但它不可被否认,正是因为信仰的存在,我们才会用标尺来修正自身。”

“哦,那您是说信仰等同于标尺吗?”

“当然可以这么说。”

寥寥数句,多诺斯几尽绝望,如果选择这种无聊的传教者作为长期陪护,那还不如一人来得恰当。被迫接受相悖的观点,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远比孤独还要痛苦。

“我知道了,医生。您先回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可你还没吃药,至少要……”

“我知道了,我会按时吃药。”说毕,多诺斯便一头扎进被窝,闷头大睡。

在布鲁吉看来,他像是已经被嫌弃,或许他的接触方式实在是太差劲了。

“我知道了,那你好好休息……”

“快走!快走!我不想听这个只会传教的家伙啰嗦了……”多诺斯暗暗说着,同时一边回应布鲁吉。

门被关上的那刻,多诺斯才长舒了一口气。在这间充斥着岑寂的病房内,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安静还是很不错的。

多诺斯再次拿起火药是如何配比的,在他那满意的笑容中,隐含的则是对新故事的期待。

他将药放进水杯中,一饮而尽,同时寻找着书的续页。

在余光中,他好像发现了些什么,那个医生落下了东西没有拿。病历……

说实话,多诺斯从住进这里以来,他还从未得知过关于自身病情的事,唯一知道的,便是西斯莱雅安慰过他的话。

“你得了很严重的病,不过现在很多人都在想办法救你。还有,你不会死的。答应我,配合治疗,你会健康的,所以医生,还有我,都会和你一起……”

这是很久之前的话了,西斯莱雅也确实在履行承诺。即使自由被限制,多诺斯的内心也依旧充实。

他好奇地翻开病历,和想象中的一样,复杂的学术性语言扑面而来。对这些本该不屑一顾的他却突然被一处图片所吸引住了目光。

“哈哈!这病毒画的可真像树莓蛋糕!”多诺斯指着报告上的病毒插画戏谑道。

然而,插图下的文字却让他眼前又是一亮,尽管一大堆学术性语言名称弄得人糊涂,但其中的两个字“致命”却异常显眼,这开始让他的心脏猛跳起来。

他不得不认真阅读,在大脑一片空白后,他终于懂了西斯莱雅为什么要瞒他这么久。以及他不懂……一个身负五十几条人命的人为什么要被可怜。

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涌入他的大脑,一同而来的是无法释怀的罪恶感,伴随着他自责的呢喃细语,他将那页记录着他感染致死五十几人的病理报告撕碎,含着眼泪,将纸片在口中咀嚼至烂,咽下,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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