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老鲁?老鼠头?”油毕秋从山头恰好赶至,一目了然的看见坳中的惨景,忍不住惊呼。
“啊?笑白我儿!”她瘸着右腿向前艰难的走,看见了怪头汉子,与此人腋下的笑白。笑白早已昏迷不醒,她的神色为之惊恐,惨声的撕心裂肺的叫喊:“笑白,笑白!”
怪头汉子在此时并不着急走,向跑来的油毕秋恶狠狠的说:“嘿嘿!又来一个不识趣的东西。你们当初在东湖修炼时,老夫早已奉劝过,早死早超生!”
“你!你……你原来是!”油毕秋认出这个汉子,痛苦的脸色显出更多的惊恐:“欺我乌格山无人?”急急抽下围在腰上的混天绫带,圈圈飞转着攻向眼前的恶敌,逼退汉子后,混天绫带卷走朱三努,救他一命。
“若莺点头那个老东西在,老夫尚可让你三分。你只是一条区区小物,安敢与我放肆?”怪头汉子凶恶着骷髅脸,一手打出霸道的拳风,向油毕秋泰山压顶的欺压而来。
油毕秋使出她拿手的招式,人如鳅滑身无骨,以柔克刚拼命缠打霸道的怪物,在她的眼中,只想夺下她的风笑白。
怪头汉子被她以柔克刚的打法克得恼火,一声怒吼,从后腰处抽出一把青铜色的弯月刀,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狂攻她。
油毕秋的腿残疾,人又老又气虚,与怪汉苦斗三十余招后,后继乏力令她的身法急速减弱。
怪头汉子毫不留情的向她出手,将她压在一株大树头下,手中的破刀朝她的双腿连连击去。
油毕秋将混天绫带尽力舞出,哪敌对方巨大的力道?不止腿上中了数刀,连后背的左肩胛也被一刀震成粉碎,脖子上的一刀深可见骨。
她用右手捂着脖子,双腿无力的支撑身体,靠着大树慢慢的落在地上。在她坐在地上的时候,将她的混天绫带奋力的向黑影秘地飞过去。
混天绫带飘飞至黑影秘地后一没而入,黑影秘地立即消失,现出一块巨大的乌石。
她无力的看着眼前,无力的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孙子被怪头汉子带走,而后口吐血沫,挣扎着扑倒在地,负伤过重昏迷而去。
这时,怪头汉子朝地啐一口痰,叫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汝等微末之技,敢与我扛梁子!我呸!”说完话挟着笑白,往黑水潭的方向走。
缓坡地的坳口上,三个老人家相继倒地,一猴一狗早已昏死,可怜的风笑白,已被恶人大摇大摆的挟走。
好在笑白的命不该绝,总算老天虽无眼,群山精灵却有心。方圆三五里的乌格山,此时此刻全都开始有了动静。
周围又高又陡的大山上,无数的山灵纷纷向出事的那方地探着头注目。
事实上,山坳上的恶斗,它们早已感受到。当一只吊睛白额虎站在高山之巅,向天虎啸之时,当数匹大灰狼在三个山头呼应之时,潜藏着偷偷看着的无数生灵终于壮了胆子,开始此起彼伏的遥相呼应,开始蓄积野兽的力量。
它们在平时,多得到秋水涧的三个老人家的照顾,虽然照顾的东西并不多,只有星星火点的细水长流,可是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远水救不了近火,紧要之时,它们很明白生死与共的道理,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
众多山灵将山坳处的打斗看在眼里恨在心头,惧于自己的力量渺小,一直在咬牙切齿。
“呜呜!呜!……呜呜呜!”一处高达两百丈的山头,突然响起震天响的海螺音。
接下来,乌格山的各个山头,各种各样的飞禽走兽,但凡上智有灵者,下智有勇者,都开始啾鸣吼叫,此起彼伏的吼鸣声,不断线的造大乌格山的气场。
然后,不计其数的山灵水精群起而来,扑天盖地的朝怪头汉子集中,展开庞大的气势发起排山倒海的进攻。
这个怪头汉子再有能耐,却不敢与之对抗,而是疑惑的自言自语,道:“嗯?万朝归宗?还是百鸟朝凤了?”
无数的生灵向汉子冲锋。它们不与他纠缠,一触即离只围着他旋转。
像老虎,山羊,水牛黄牛,黑熊,猴子猩猩,甚至是肥肥的野猪等等,都把汉子逼得紧紧实实像老鹰,隼鸟,乌鸦,鹧鸪,甚至是小小的麻雀等等,把天空飞得乌天黑地,全面封锁汉子的飞天之力。
天上地下无数的爪牙尖钩,许许多多皮糙肉厚的野兽,团结的力量克山过海,饶了怪头汉子的功夫厉害,直气得干瞪眼,被逼得寸步难行。
无可奈何的丢下笑白,开始手忙脚乱的应付。可是,多如蚂蚁汹涌而至的生灵,在后面继续快速的赶将过来。
“嗯?莫不成?又是百鸟朝凤山的老物苏醒了?”怪头汉子不胜其烦的恶战群灵,想借绝对的力量向黑潭的方向猛虎的冲刺。
只是天空之翼的苍鹰,大鹞,贼鸮子,鹦鹉,嘹哥头,黑压压的疾箭一般朝怪头汉子乱啄着进击。
大地之牙的老虎,大熊,猿猴,山羊兔子,气壮山河的吼吼怒鸣,穿插着奔跑着攻击怪头的汉子。
一阵大乱斗,风云变色的大乱斗,怪头汉子被困得气炸胸田,它们杀不尽杀,赶不能赶。一段时间过去,汉子已无心恋战急着逃跑,一路丢盔弃甲的向后退,终于从哪来的回到哪里去。
当笑白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时,已在秋水涧破落的家中。
他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厅堂,哭着看着地上躺着的爷爷奶奶,和一猴一狗。
山外赶来几个善良的山民,正在帮爷爷奶奶包扎伤口。牵藤作瓦的家中腥味浓重,人们一片哀伤。
他痛苦的看着爷爷奶奶包扎着血污的麻布,闭着目痛苦的呻吟,显是受伤非常严重。
此时,他向姥姥说起这段往事,再次痛苦的想起当时满屋子的呻吟声,血腥味,突然体会到爷爷奶奶对他的爱,无私的爱,顿时间泪眼滂沱,再不能往下诉说。
想美听得哇哇大哭,走近他的身边,用力捶他几捶,大声哭叫着骂他:“风笑白,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们那么好,你为什么要骂爷爷奶奶?听着,我不准你!不准你再骂我们的爷爷奶奶!
听见了吗?知道了吗?不然?要不然……”她顿住不说,伏在桌子上嘤嘤的哭泣。
众人陷入沉思,姥姥闻之动容。她知道那方天地的处境,一手平着掌捏着法诀,冷静的思考了很久。
一段时间过去,她开口喊陌离姐妹:“徒儿,我想你俩去一趟梨花村,将笑白所说的情况,仔细向总兵报告。”
陌离姐妹向她抱拳道:“是!姥姥。”转身欲走。
“等等!”姥姥再交待:“老身想呀!那人千山万水的去那里,总该有地下暗河一类的暗祸。你们当立即动身,试一试与那方地的沟通,免得夜长梦多。”
陌离姐妹得师父发话,告辞行动。
此时,姥姥收拾百味难品的心情,深有体会的说一句:“唉!均重达千斤,何苦坚持为哪般哪?”
她的话,让在场的人各有不同的感触,都在沉默着思考。
姥姥勉强的笑一笑,继续问笑白:“你我此次的交谈,于你的内心深处,可有何样的心情?”
笑白抓着头发认真整理心情,然而,他的内心很乱,脸上直直白白的表现出悲伤与愤怒:“姥姥,我并没有心情!”
纤纤和想容看着他点头不语,想美却又是不能好受。她见到笑白苦着脸不说话,气得使双手按住他的头,拼命将他摇晃着骂道:“你没心情么?没心情?我看你是没良心的人才对。”
“想美,你干什么?”
“干什么?你真没有好心肝,亏我喊你为大山猪!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来了菩提山,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你是一头大山猪,一头没心没肺的大山猪!”
他听不懂,被晃得纳闷:“姐,我不是在这了么?你又怎么了?”
想美急出一肚子气,气呼呼的走开:“气死我,气死我了!”
姥姥轻描淡写的点头,和气的说:“唔!年少之人,心态该如此,单纯得天真,无遮之暇真的好哪!
笑白,有此种心态,太平之世乃是很好的!姥姥问你,往后可有什么打算呀?”
笑白闻着此问,不假思索的说:“姥姥!我……我想修学神仙之法,想学你们的法术武功。”
姥姥笑着问他:“那么,姥姥问你,何为法术呀?”
以前在岳触国的国王之城,在赶集之时,曾听评书的人说过道德法术,对于飞天遁地的能耐大概的知道一些。
只是在真实的生活中,从来未曾见过,他捡拾着一些话说:“法术,不就是可以飞天遁地的东西?”
姥姥点头:“嗯。还有吗?”
他想起了更多,眼眸中充满了希望:“我听说,哪个人有了变化之术,想变什么都行,撒豆成兵点石成金,呼风唤雨飞砂走石,三头六臂天眼顺耳,为所欲为无所不能,还有学了法术,能让人永驻青春长生不老。姥姥,是吗?”
姥姥庄重的说:“话是不假!但是,你能说说,法术的根本用处是什么?”
笑白不明深意的只是傻傻的笑,想了想后说:“用处?嗯,我想点石成金,这个法术大有用处。”
姥姥来了兴趣,笑咪咪的问他:“哦?”
“我要是学会此法,以后一定能大富大贵。人有了钱,想要多少间房屋,多少倾田地,只当小菜一碟了!”
姥姥点头:“那是!”
受了鼓舞,顺着他的想法旁若无人的道:“不瞒你说,我想娶十个八个美婆娘,我想生五六十个小娃娃。如果可以,我再学一个长生之术,一个驻容之术,还有一个瞒天过海之术。
唔!渴望的东西好多好多。这些法术的用处,我想应该都非常的奇妙。”向姥姥抱拳,客气的求她:“这些,你都能教我么?”
可是,还没等姥姥开口,想美抬手搧了他几记耳光,柳眉倒竖的骂道:“喂!大山猪,白日作梦了哪?”
他被她打懵了,也生气的顶她:“花想美,你干嘛又打我?”
想美气得用眼白来瞪他,抡起巴掌叭的搧出脆响:“打你想让你醒一醒!你快醒醒吧!都是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个老婆都没有,还想十个八个的美婆娘?你现在……去死可以了!”
“花想美,你又不是我的老婆,为什么干涉我?”
“唉呀呀?不是你老婆?好……好!我……行呀!我与你不相干,已干涉你了!”极其生气的她,一把将他撸倒在地,然后气呼呼的走向纤纤那一处,气呼呼的重重的坐下。
姥姥微微的皱起眉头,笑着对笑白问道:“笑白,你眼中的法术的用处,就只是这些?”
“我!”他不知所措的应声。
“看一看我家的小荷仙,都被你气着了。可知道你的想法,有何不妥之处么?”
笑白不解的回答:“姥姥,有何不妥?有钱的男人不是可以三妻四妾,享受皇臣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妥的!”
想一想,感觉他的说服力并不大,补充道:“其实,你们每天锦衣玉食,一个个腾云驾雾的逍遥过,那就不用我多说了,对不?”
姥姥点头:“嗯!有道理!”
“而我不同。拿我早知道的岳触国的国王讲一讲,他虽然没有武功法术,但是,他有三十多万精兵强将,身为至尊高高在上,对不?”
姥姥又点头:“唔,没错!”
他把手指扳弄着:“我听说,他的王后和妃子,大大小小拢共起来,怕不下于一千三百三十三之数。
我听说,那里的一膳之肴筵开数百席,列鼎百丈,桌子上的山珍海味和琼浆玉液,可以十里飘香。
皇帝老儿那里,无奇不居无宝不享,宫中之富天下数一的,对不?”
姥姥很认真的点头:“对,你说得对!”
笑白两眼流露出羡慕,渴望的说:“据说连里面的小厮,下仆劳役,红绫青带都贵不可比。啧啧!皇帝的这种日子,真快活胜于神仙。”
姥姥还是认真的点头,看着他和蔼的问道:“那么……你?”
他抓着头说:“我听说,法术其实并不好学,所以我也不贪那么多,待我学得几种武功法术后,还回去乌格山的秋水涧。”
然后一振神情:“找一个山坳的清静处,劈开山平顶大兴土木,照此地菩提宫的排场,也弄上一个小菩提宫的小排场,从此逍遥,只过我的神仙好日子。”
这番话,他说的仿佛是天经地义的事,朗朗的上口的遐想连翩。
几个年轻的美仙子和一众童仆仙子,都被他唬得目瞪口呆,半响作不得声。
姥姥听得哈哈笑,说:“好!此为人间真实好愿景,人生的好美梦!
凡人嘛!出生在哪没有选择,可是以后的路怎么走,却可以改变自己。你有这些想法,与世无争做一名隐仙富贵佬。老身找不出想要打击你兴头的话题。
可是笑白,我却不能教你这些法术,所以……你可会失落?”
“啊?不能教我?”他立刻傻了眼,连连追问姥姥:“为什么?”
姥姥仍然和蔼的说:“笑白,姥姥告诉你,不管你现在明不明白,我希望你从今以后都要记住,法术,它只是求仙问道的一部分的道果。
法有正法,还有邪法。术有正术,也有邪术。而姥姥会的法术并不多,也不厉害,只是一些微小的正法正术。既是正法正术,不可以用来利己谋私,正道经文不能为己。这个,你还想学吗?”
他哪里懂得其中的真谛?捣头如点蒜,大声的着急的回答:“正法正术好歹是法术,我要!”
想美拿眼瞪他,使劲的想向他阻止些什么。可是,笑白已进入幻想,幻想着自己改天换地过上了好日子。
姥姥观察他很久,方又呵呵笑着说:“唔!孺子可教矣!姥姥告诉你,法术真决,乃先学术而后才学法。
术,是为心术。心术从何而来?从心而来。心,有何想法呢?此时此刻,你想着什么呢?这是为心念也!”
“姥姥,你的话好不绕头,我听不懂。”
“唔!菩萨妖精,妖精菩萨,人之善恶乃大情大德,或者是大奸大恶皆从心出,皆为心灵一念,就在正反之间。”
见他一脸懵懂,缓缓的说:“我且问你,凡求学问道之人,他的将来,要作何等样的人才对呢?”
笑白左右打量起柳纤纤,又看向想容姐妹,对想美突然有真情流露,看得他痴心一片。
脑瓜子灵活,略一思索,大声说道:“姥姥,我要作一个保护妻子儿女的好主家,不要让她们受任何人的伤害,只要从了我,我一定让她们都过上美好的生活。
有了大智大勇,我能够锦上添花铢玉添金,永远的繁华不落,让老婆永远的美若天仙。”
他的言谈举止不矫不作,一双火辣辣的眼睛,炯炯有神的扫看最漂亮的几个女子。
这个时候,哪个懵懂鬼都能看穿,他在打着谁家姑娘的主意。想美已撅着嘴,朝他一直生着闷气,柳纤纤和花想容,冷漠的坐着,无动于衷的看着。
姥姥见状,对他笑骂着道:“你呀你这个小鬼头,大狼子野心倒是没有,可是你的心思碎如米末,志气未免也太凡俗。”
“姥姥!其实,我想把抱负说得大一点,可是……!”他挠着头发现想美投来杀人的眼光,顿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姥姥顺着他的眼光问他:“敢情,你是打上我家的几个仙女,还想一并儿娶了?”
“哈哈!我啦……嗯?嗯!”对面的人很美丽,令他很不好意思的挠起头,很暧昧的打量着她们。
想美终于忍不住他这种放肆,三步赶将过去,栗子拳头狠狠地敲起他的后脑勺。大声骂道:“好你个风笑白!哈?别人刚刚赞你几回,你的尾巴上天了,又找不到尾巴了?
你这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东西!我……我打死你!”
“阿美!”姥姥小声的说她:“人心难测啊!虽有错处,尚可更改,苗之初长风雨摧之,何不化作阳光呵护?”
想美按住笑白,气呼呼的道:“姥姥,你先等一会儿再发话教训他。现在,我要拖他到广场,我要狠狠的治他一次,免得他老是不知天高地厚,无规无矩破烂的稻草。”
笑白被她拎着后衣领,拖得踉踉跄跄的往外走,着急的大声的叫:“花想美,放手!放手!你快点放手!”
想美拖着他走得更快,留下凶巴巴的回音:“不放!……”
“丢脸!我会丢脸哪!”
“还知道丢脸了?告诉你,都是自己人,你没丢脸!”
“花想美,我想我的,你干你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哪来那么多的怨气?动不动对我动手动脚。”
“啰嗦,看打!”
反抗无效。被想美按在广场的一角,后背和屁股着着实实的狠揍,一直打得他告饶连天。
未几,他耷拉着脑袋,被想美像牵牛一般不情不愿的拉着走回来。
见两人回来,姥姥停下与柳纤纤的谈话,仍然很和气的对他笑着说:“笑白,姥姥呀!可答应传你的法术。”
从万分沮丧中突然震住,兴奋的问道:“真的?”
姥姥点头:“但是,修学法术,从来都不能操之过急。我先指你一条明路,在以后,我希望你能够做到。”
“是!姥姥,我答应你!”
“先把术学好学正,在世俗红尘之中有口皆碑,皆赞你为有德有道之人时,当可再来我的菩提山,学习完整的法。”
“啊?”他感觉被套上虚话,心不甘情不愿的问:“我该怎么做?”
“姥姥让你去一处地方练体健魄,要强筋壮骨的劳役苦作,你愿意去吗?”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他感受到希望,赶紧答应。
事实上,他没有忘记油奶奶对他的警告,可是,那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少年的叛逆之心,时时让他激愤难平。
今天姥姥如此一说,让他迷茫的心如风光月霁一般,突然豁然的开朗。
看见了某种希望,猛力甩开想美的拉扯,走近姥姥的身边直直跪下,向姥姥连连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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