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他说话,他会照常回答,也不像平时那般胡闹。若没有昨天的事,一定是值得庆贺的好事……
诸位师兄交换了一番视线,各自摇了摇头。
他们站在荒芜的黄色平原上,望着前方看似极近,实际极远的城市轮廓,谁也没有说话。失了热度的阳光照在身上并不热,风从远处吹来,卷着细细的黄沙,带来城外陌生的燥热……
风迎面吹来,新长不久的长发被压弯了些。那种生发素的效果真不是盖的,夸张的生长速度让人担心它会不会钻进脑子里……
好可怕!
也许可以给他们提提意见,实在是太夸张了。
桃坪蹲在屋顶边沿,脑子里想着不知所谓的东西,视线落在远方的天际线上,那里是城市之外,那里是真正的自由。
美好的,
也是不可及的自由。
美丽这个属性或许就寄生于不自由之上,正因为不自由,正因为那份自由无法触及,自由才显得如此美丽。
那么,当人们收获所谓的自由时,自由是否还是自由?不美丽的自由是否还称得上自由?不珍贵的只有是否还称得上自由?……
对他而言,自由在城外
对多数人而言,城内才是自由。导致这种差异的根源是一样的,是那些颜色各异的圆形水晶。
贤者之眼覆盖的地方才是爱勒贝拉,才是人类的居所,之外的,不过荒野。失去贤者之眼,安全无从谈起,失去安全,自由无处容身……
“还有最后一个,不试一试?主角可都是在最后一刻成功的,”
即使隔着箱子,那份恶意依旧清晰到让人讨厌的地步。他望着那条地平线,大张着眼皮,瞳孔里映出太阳的轮廓,里面是静止的光,
“十岁前,我偷偷摸摸地认为自己当主角十岁后,我便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这件事,”
单薄的嘴唇抿成笑容的弧度,
“十岁前,我认为自己出演的是后宫喜剧,十岁后才明白,自己走的是苦情路线。你说,我知道的是不是有点太晚。”
“咯咯咯!!……”
箱子里传出的笑声格外古怪,却也格外单纯。十分单纯的笑声,单纯觉得有趣,单纯觉得……
笑声持续了许多,中途变成了另一种腔调,类似哭声的腔调,只是听起来像哭而已,
疯子是不会哭,
怪物更不会哭。
“啾啾!”
天空掠过熟悉的影子,白斑雀在空中左旋右突嬉戏,黝黑的羽毛映射着阳光,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光影。
很漂亮。
他不由自主伸出了手,就像他第一次来忻都一般。空中的白斑雀因这个动作变换了阵型,没有飞过来,只是四散飞走。
天空再次变得干净,美丽的光影也一同消失。他看着四散的鸟,自嘲般笑了笑。没了哭声的箱子里再次传出声音,
“还会梦到她?……邱雪,是这个名字吗?”
很耳熟的话,但这只是错觉。距离再一次听到这句话,已经过了好几年,那是两人的第一次相遇。
犹豫着,他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恩。”
“有什么变化?”
“……脸,看不清了。”
“还有呢?”
还有,
沉默驻留了片刻,
“很疼。”
箱子没有回复,过了一会儿才传出声音,
“你,差不多也到极限了呢。”
这道声音如此干净,就和几年前一样。
“呵呵,我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下……”
“我是疯了,但还没傻,”
恶意再次盖过了理性,女子的声音充斥着幸灾乐祸的气氛,
“你做了几次?”
青年眼睑稍稍垂下,声音却没有变化,
“程医生……”
“杀人的感觉怎么样?”
“……”
“长安那个可怜虫不是第一个吧?我们的关系可不仅仅是同病相怜,不要忘了,我是你的医生。”
他依旧没有回复,只是静静听着。她似乎也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致,
“算了,你的私人兴趣怎么都好,想听听我的判断吗?”
“请便。”
“一年。”
“……”
“你大概只剩下一年了,至于一年后,”
恶意再次变得浓烈,
“我的下场就是你的结局……不对,你会比我更惨。”
桃坪笑了笑,拿起提箱,
“听起来真可怕。”
“桃坪,死亡并不总是个悲剧。”
“我倒是听过一种相反的说法。生活不幸未必是件坏事,你至少知道该为何生活,而大多数人都不清楚这点。
程医生,积极些总没坏事。”
难听的笑声再次从箱子里传出,还有一个问题,
“桃坪,知道为什么人们喜欢引用名言吗?”
“……”
“因为他们清楚,自己的话毫无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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