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街坊里有些故事从来就不是秘密,既起了头,似乎也没有藏掖的必要。
邱寡妇叹了口气,重新捧起竹簸箕,“不过这些劳累都是身上的,真要说起来,小目的心里才更苦。”
像是想起身边人可能不懂自己言语里的指向,妇人忙又加了一句,“这小目啊,就是那姑娘的名字。我记得还有个大名,可叫得少,时日一长,便想不起来了。”
卿梧微微点头记下,顺势接着话茬问道,“看她家院子,也不至说是穷困潦倒,怎么大嫂说那姑娘心里更苦?因为她的姨妈?”
邱寡妇摸了摸簸箕里的谷子,确认整理妥当,又弯腰扯过旁侧的篮子开始摘菜。耳听那位姨妈被人提起,不觉皱了皱眉,抬首摇头道,“不全是,可那姨妈如今实在是欺负人了。”
卿梧抿着唇,这次没有再接话。既然邱寡妇明显对那位姨妈看不大惯,那无须过多引导,她自会埋怨出口。
果然,对话只停了那么一小会儿,就被方才那方继续了下去。
“那姨妈原也不是这样。最开始跟她男人住在这儿,人爱笑,乐于助人的,一直都挺好。”
“后来有一年冬天,小目和她娘找上门投靠,好像是家里遭了荒。虽说是许久没联系,但到底是亲姐姐和外甥女,收留帮衬,也是应当,只是没想到这件事儿,给那个家造成了翻天的影响。”
男人凝着眉,听到这儿又朝那院落看了一眼。
“具体他们夫妇两之前有没有提过还有这样的亲戚我们也不知道,反正刚开始都还相处得不错,慢慢的,就时常能听到争吵声和孩子的哭声。”
“孩子?”卿梧听出这个细节,不由提出疑问,“已经很多年了吗?看上去那姑娘可都成年了。”
“是啊,有七八年了。”邱寡妇拍拍自己手上沾上的菜叶上的泥渣,像是特意回忆了一下,“她们仨一块儿相依为命,大概也有五六年了。”
眼见男人眼中疑惑未散,邱寡妇指了指那院子,“小目的娘身子不好,做不了重活,寻常都不见出来。”
“当初小目虽还是个小丫头,可到底也十岁出头了,要口粮,却又干不了多少活儿。她娘也是一样,时日久了,她姨妈的男人受不住,想把她们弄走,姨妈不同意,最后就闹崩了。”
“那这样说来,这姨妈一直都挺护着她们母女,怎么如今”
邱寡妇叹了口气,摇头道,“可能她心里还是有怨的吧。好好的一个家,因为小目她们娘俩的到来就散了。就当时的情况,说她带着两拖油瓶都不为过,没把她们赶出去,已经很难得了。”
“所以见着孩子如今长大,便想把自己当初失去的从她身上讨回来,让她反过来养活自己?”
妇人抬眼望向身边的男人,跟着他一起望过去,好一会儿,才接了句,“这一件件算起来,她也不是没有可怜之处。”
卿梧顿了顿,眸子几不可查的眯起又睁开,“毕竟是有养育之恩的亲人,不然哪能这样任劳任怨。”
邱寡妇张了张口,似是想说什么,偏又兀自按下了。
“想来她娘也是冲着这一点,才让自家闺女多担待忍耐的吧。”卿梧余光瞥见邱寡妇神色,心思略转,跟着又加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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