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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女儿,快起来,父皇准你就是。”阎罗王淡淡一笑,满面春风,接着又说:“选日不如撞日。乖女儿,下个月的二十八日,九月二十八日,是你们从鹿城凯旋归来一个月的纪念日,是个好日子,你们的婚事就定在那天吧!本王要昭告天下,普天同庆,让天下芸芸众生都来分享本王的喜悦。”

“谢主隆恩,谢皇上恩典!”公主欣樱得偿所愿,不由得偷偷地笑出了羞,不胜娇羞地看了地煞一眼,满脸说不出的幸福和得意。此情此景,地煞有些尴尬,广庭大众,众目睽睽,推是推不掉了。他只得跟着公主欣樱一起,稀里糊塗地磕头谢恩,高喊:“谢主隆恩,谢皇上恩典!”

“乖女儿,好女婿,快起来,平身,平身!”阎罗王看了看公主欣樱,又看了看女儿地煞,满脸父亲的满足和慈蔼,把公主欣樱和地煞都感动得泪流满面。人的有些感情,来自于亲情,来自于血脉,来自于传承和基因,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替代。

“谢父皇恩典!”公主欣樱和地煞长跪不起。

“哎呀呀,众爱卿,你们瞧瞧,本皇喝多了酒,老糊涂了,差点连正事也给忘了。”阎罗王憨憨地拍了拍后脑勺,笑了笑,接着又说:“驸马地煞听令,本皇封你为一字并肩王,官居极品,执掌阎罗国所有兵马,水陆空天兵马大元帅。”

“谢主隆恩,谢父皇恩典!”驸马地煞和公主欣樱相视一笑,两个人的脸都羞得通红。

九月二十八日说到就到了。

俗话说得好: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意思是说,只要谁娶了皇帝的女儿,跟皇家攀上了亲戚,何愁没有高官厚禄?何愁没有荣华富贵?普天之下,没有哪个父亲不痛爱自己的女儿,舍得自己的亲生骨肉去受苦受累。世界上没有例外,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阎罗王亦然,鬼也如此!

阎罗王虽然舍不得自已的女儿。可他还是亲拟了一道圣旨昭告天下:公主欣樱出嫁的九月二十八日前后,阎罗国一律放假三天,所有死囚一律赦免,全国所有的僧尼一律沐浴斋戒,一起诵经为公主欣樱和驸马地煞祈福。阎罗王自己还亲赴道教圣地玉泉山,为公主欣樱和驸马地煞上香,祷告。

地煞新婚的香巢阎罗王新赐的一座王府也张灯结灯,焕然一新。一大群华衣丽服的奴仆们,在公主的奶娘王嬷嬷的指挥下,打扫的打扫,擦拭的擦拭,搬东西的搬东西,布置的布置,来来往往,出出进进,把整个王府十几幢殿宇、四百多间房屋,都装饰得金碧辉煌,穷奢极侈。

算起来,公主欣樱是阎罗王唯一的女儿,也是唯一的掌上明珠。阎罗王除了疼爱,还有敬重。女儿出嫁,他什么要用最好的,极尽奢华。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宝贝得不得了,哪怕就是倾尽全力,耗光国库,他也要把女儿嫁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女儿欣樱的母亲死得早,可怜天下父母心哪!

按照阎罗国的习俗,公主欣樱在九月二十八日未行礼之前,还得在阎王府住最后一天,等着驸马地煞亲自上门来迎娶,行跪拜合卺之礼,再正式洞房花烛,结成夫妻。可公主欣樱早就熬不住了,王府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几,她都要亲自过问,弄得妥妥当当,身在曹营身在汉。

位极人臣,官居极品,可地煞并不感到高兴。内心里反而有些纠结。自已这算什么呢?封了一字并肩王,掌了兵权,娶了公主欣樱,一步一步地走向了人生的巅峰,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啊,自已不也一直在为之苦苦奋斗吗?可对自已的爱人艾米莉来讲,这何尝不是一种欺骗,又何尝不是一种背叛。这不公平。

“不,不!艾米莉,我不!”不知有多少次了,地煞总是从恶梦中惊醒过来,哭着,高喊着艾米莉的名字。难道这就是最后的永诀吗?人间和地狱成了他们无法逾越的障碍?为了富贵,当年他远走他乡。可还是为了富贵,他就要永远地失去她了。

人的存在又何尝不是一个悖论,一个笑话。

屈指算来,已经有四、五个年头了,艾米莉已经从地煞的记忆里渐渐淡去,不再清晰。

可艾米莉在龙涎镇,在悦来客栈,死死抱住自已主动献身,久久也不愿松开,泪流满面的样子,却在地煞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是她哭着大喊:“亲爱的,来吧,让撒旦的归撒旦,让上帝的归上帝!”

自己是魔鬼撒旦?还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上帝?地煞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已又有了另一段感情,又有了一个新的开始。

该来的总会来,要走的也留不住。

有的时候,人只是希望,有个人能彼此靠近,相互取暖,以排谴心底里的寂寞和愁闷。却不知道,两个人靠近会擦出火花,会熊熊燃烧,会永远失去。

李梅花是如此,桑吉是如此,格桑是如此,公主欣樱又何尝不是如此。算起来,地煞并不是一个滥情的人,相反他还有些念旧。

可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感情,不是你可以左右得了的。灰尘会越积越厚,债会越欠越多,而人的感情呢?会越处越融洽,会越处越温暖。不然,就没有日久生情这个词了。

可不管怎么样,他不能对不起艾米莉,地煞傻傻地想。能拖一时是一时,能拖一天算一天,只要他跟公主欣樱还没行周公之礼,他就有权力这么做,他就必须这么做。

他就像一个在刀锋上行走的魔术师,左右都要拿捏,上下都要平衡。稍有疏忽,就会鸡飞蛋打,身败名裂。

可有的时候,地煞又觉得是自已愧对公主欣樱。自已一个冒名顶替的小小鬼使,又有何德何能?要不是公主从鬼王钟馗的屠坊里救出了他,说不定自已早己死于非命,成了冢中枯骨,又何来一字并肩王之荣?又何来水陆空天兵马大元帅之显?又何来当朝驸马之贵?

荣华富贵人人渴望,个个追求,可毕竟不是生活的全部。人,还有诚信,还有感恩,还有一些东西永远也不可能忘却,永远值得让地煞去纠结。

有个时候,地煞甚至希望能在自己的婚礼上,在九月二十八日这一天,能出点不大不小的乱子,把他们的婚期打乱,延迟,或者,暂时地封存起来。让他有点时间来缓冲,来思考,来擘划自己的未来。

可现实归现实,希望归希望。

九月二十八日这一天还是来了,它根本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没办法,地煞还是不得不押着三牲六礼,锣鼓喧天,吹吹打打,披着鲜红的绶带,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奴仆和宾客们的簇拥下,亲自到阎王府去迎娶公主欣樱。在丰都城,在整个阎罗国,那可是无尚的荣耀。

在整个迎娶的过程中,地煞始终有些懵里懵懂。都说人生有四大喜事:久旱遇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可地煞说不上伤心,也看不出高兴。他不知道这一娶,到底是福是祸?是毁灭还是涅槃重生?他只知道对于初恋艾米莉来说,是永远、永远的失去,再也无法挽回。

驸马亲王府占地一千多亩,很大,也很气派,彰显了地煞在阎罗国的地位和权威。阎罗王也毫无保留,彻彻底底地交了权,让他名副其实地当上了水陆空天兵马大元帅。皇上的信任,再加上公主欣樱的倾慕,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他还有什么遗憾?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除了阎罗国的大小官员,朋友和下属也来得不少,把个偌大的驸马亲王府挤得水泄不通。鬼也有鬼的人情和礼节。谁不想给阎罗王的女婿献献殷勤,巴巴结结,以搏得一个好的前程。这样一来,地煞就多了些应酬,不得不端着一个杯子,脚步虚浮,满世界地去敬酒,喝得酒气薰天,酩酊大醉。

送走最后一拨朋友和下属,己经是午夜时分了,月挂中天,繁星点点。洞房里,公主欣樱一定等得不耐烦了吧!地煞幻想着她蒙着大红头帕,穿着绣花的吉服,美目顾兮,坐在牙床上的滑稽样子。他终于忍不住扑哧一笑,心头一凛,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也许是地煞一语成谶,也许是阎罗国该有此一劫。

进了洞房,地煞有些迫不及待,用玉如意挑开了公主欣樱的大红头帕。公主欣樱也很害羞,也很温柔,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完全不见公主的任性和刁蛮。这情形,让地煞大吃一惊,反而有些不自在,有些无法适应。

当然,地煞除了吃惊,还有感动。为了爱,人都可以改变,不管是公主还是庶民。更何况,两个人爱着,就是相互迁就和忍让。地煞还没落坐,仆人们就端来了热气腾腾的醒酒汤,又是捶背,又是香汤沐浴。看来,公主欣樱早就拿定了主意,下定了决心,准备相夫教子了。

丈夫是现成的,儿子却要靠两人去共同创造。

公主欣樱轻轻地宽衣解带,俏脸羞得红红的,不好意思地看了地煞一眼,鼓起了腮帮子,一口气吹熄了油灯。黑暗中,地煞有些激动,心怦怦地跳个不停。公主欣樱长长地叹了口气,手水蛭般地环了过来,湿热而挑逗的嘴唇也温暖地贴了上来,让地煞全身发热,且血液膨胀。

两个人正要行周公之礼,曲尽于飞。可就在这个时候,王府门外人喊马嘶,杀声震天,乱成了一锅粥。地煞凝神谛听了一阵子,像是有人在捣乱,在谋反。

可地煞转念一想,府门外有重兵把守,再加上巡逻的御林军川流不息,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及时行乐呗,更何况,公主欣樱早己脱了衣服,钻进了熏得喷鼻香的被褥,在眼巴巴地等着自己。

可就在这个时候,洞房的门哐当一响,开了,一个牙将不等通报,就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喊:“大帅,不好了,不好了,强敌入侵,大…大门己守…守不住了。”牙将说完,一下子仆倒在地上,已没了声音。洞房里,除了死一般的寂静,还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仆妇们掌上灯来,地煞和公主欣樱也摸索着穿上了衣服。地煞借着灯光一看,牙将仰面躺在地上,身上多处负伤,遭受重创,早己没了生命的迹象。血,源源不绝地从牙将的伤口里冒出来,东一滩,西一片,地毯上一片狼藉。

公主欣樱噘起了小嘴,脸色十分难看。其实,新婚之夜被人搅了局,换成了谁都会这样。地煞更是高兴不起来,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跟他和公主欣樱过不去?敢跟他一字并肩王叫板?敢挑战他水陆空天兵马大元帅的权威?真是牛羊误入屠户之家不知死活。

地煞和公主欣樱联袂出了洞房,仗剑冲进了院子。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家丁和亲兵,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地煞问了一个受了重伤,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亲兵。亲兵忍住痛说:“公主、驸马爷,入侵的怪物在前面杀人哩!官兵们正在奋力死战,死伤不少,战况十分惨烈。”

地煞脑子嗡地一声响,根本顾不上多去想,脚尖一点,身子腾空,箭矢般地向前射去。身如匹练,衣袂带风。果然,勤政殿门前的空地上,有两伙人在捉对儿厮杀,刀来剑往,喊声震天,灯笼火把亮闪闪的,把整个王府照得如同白昼。

公主欣樱和地煞手下的亲兵们,对阵的是一群似鱼非鱼、似鸟非鸟的怪物。怪物们嘴藏巨齿,身披鳞甲,迅捷如风,且凶悍无比。饶是地煞闯荡过人间、地狱两界,见多识广,也从来没有见到过。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各位,据山海经西山经记载:泰器之山,观水出焉,西流注于流沙。是多文鳐鱼,状如鲤,鱼身而鸟翼,苍文而白首赤喙,长行西海,游于东海,以夜飞。其音如鸾鸡,其味酸甘,食之己狂,见则天下大穰。

按照说,飞鱼一族僻居西海,与阎罗国井水不犯河水,八竿子也打不着。可列位有所不知,飞鱼族与九鲲族同属一个祖宗,都是似鱼非鱼、似鸟非鸟的怪兽,都是水陆空三栖动物,都是飞龙族的子孙后代。

俗话说:兔死狐悲,各伤其类。更何况,飞鱼族与九鲲族还是同一个祖宗发脉,血浓于水。飞鱼族见九鲲族被阎罗国的人族灭,不由得勃然大怒,趁着阎罗国公主欣樱大婚、全国放假三天之机,飞鱼族起倾国之兵,杀奔丰都城,杀奔驸马王爷府而来。目的只有一个报仇雪恨。

地煞身子一拧,手上的宝剑快逾流星,萤光千点地刺向了一个似鱼非鱼、似鸟非鸟的怪兽。怪的是:锋利无比的宝剑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剑身弯曲,也刺不穿怪兽的皮肤。原来,怪兽都披着一身厚厚的鳞甲,再加上胁下长着一对翅膀,行动方便,来去如风,亲兵们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怪兽们仗着身披着一层厚厚的鳞甲,再加上一对来去如风的翅膀,尖叫着,挥舞着两只巨爪,呲出了满嘴尖利的獠牙,潮水般地涌了上来。地煞回过头来,一声大喊:“亲兵何在?保护公主。”话音未落,地煞的身子弹丸似地跃了起来,疯虎般地冲进了敌阵,剑气如虹,左冲右突。

公主欣樱见丈夫遇险,也丢下了一伙来保护她的亲兵,一声娇叱,披头散发地杀进了敌阵,把一柄宝剑舞得密不透气。亲兵们也不甘落后,挺着刀剑杀了过来。无奈自身的功力太弱,被怪兽们的巨爪抓得血肉模糊,翅膀搧得东倒西歪,一个个都丢盔弃甲,狼狈不堪,简直出尽了洋相。

地煞凭着一腔热血,抱着必死的信念,身子不停地在半空中闪展腾挪,伺机杀敌。无奈怪兽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再加上长着一对翅膀,来去自如,迅捷如猴,地煞根本就占不到先手。头上,胳膊,脖子上,先后被怪兽的翅膀和利爪扫中,剧痛无比,鲜血淋漓,身上像开了一间浆染铺。

公主欣樱己好不到哪里去,直到冲入了敌阵,她才发自己犯了兵家之大忌,严重低估了对手。原来,怪兽竟水火不侵,刀枪不入,自己手上的宝剑就等于成了一截废铁,徒呼奈何?可公主欣樱何等的冰雪聪明?手上的宝剑呼呼作响,剑剑直指怪兽的眼睛,攻敌之要害和必救。

饶是如此,公主欣樱也占不到半点上风,反而被怪兽迫得上蹿下跳,手忙脚乱。脸上,小腹,脚踝,先后中招。身子一软,险些儿栽下了云头。幸亏地煞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公主欣樱才不致于摔得头破血流。可地煞的手背、腿肚子也遭受了重创,青瘀一片,血流如注,肿得像黑面馒头。

突然之间,刮起了一阵怪怪的腥风,只见飞砂走石,天昏地暗,月亮也黯然失色。一大群似鱼非鱼、似鸟非鸟的怪兽,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地蜂涌而来。

怪兽们尖叫着,翅膀挟着劲风,快逾闪电地扑了下来。尖喙,利爪,厚厚的鳞甲,锯齿般锋利的獠牙,灰灰白白的羽毛迎风抖索,散发出一股又羶又臊的怪味。

“糟了!”地煞一声暗叫,心头一寒。原来,原本攻向地煞的怪兽们,见他本领高强,是一个硬茬,都一齐折转身子,掉过头来,千喙齐下,百爪齐施,攻向在劲风中颠簸、飘摇的公主欣樱。一眨眼的功夫,公主欣樱身上就现出了无数个血窟窿,血如泉涌。

“呔!怪兽,休得猖狂!”地煞身子一转一折,宛如一只展翅的大鸟,挟着雷霆之势,凶悍无比地杀向敌阵,死死地护住了遭受重创的欣樱。欲知公主欣樱性命如何?地煞救没救出爱人?破没破掉飞鱼?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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