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sk.x3qdu.com

与阎罗王家族相比,地煞还有遥不可及的距离。欣樱能看上他,就是公主配乞丐,凤凰嫁乌鸦。说一千,道一万,阎罗王根本就看不上这个未来的女婿。可女儿的话,他又不得不听。这就是人性的复杂之处,绕不开的一个怪圈。

见女儿回了自己的房间,严严实实地关上了房门。阎罗王有些不放心,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趴在门缝里偷听。欣樱似乎特别开心,笑声不断,拉住婢女夏兰的手,叽哩呱啦说个不停。“阿兰,我真是太开心了,泉台好大啊!简直无边无际,落日,归鸦,西风,瘦马。我和他手牵着手,不停地走啊走,渺小得就像尘世间的两只蚂蚁。”

“公主,你爱他吗?”婢女夏兰警惕地看了门口一眼。

“爱,为什么不爱?他是我欣樱这辈子最爱、最崇拜的男神。他不仅有武将的英猛,还有诗人的气质。来,我来给你朗诵一段他的清明断章。怀念太湿,我只有放在纸钱下/把它烧成一叠叠灰烬捏在掌心/不让狂风吹走/孩儿累了,母亲啊/请你伸出手放在我的额头/我是竹叶上的一只蚂蚁/躺在云朵下,生与死如此渺小。”

“太美了,厉害,厉害!”婢女夏兰拍案惊叹。

听到婢女夏兰的赞美,欣樱就像俞伯牙遇上了钟子期,找到了真正的知音。她抬起头,仰起脸,大段大段地吟诵:“野花脱离枝头,墓碑字迹脱落/生离死别。不可避免的哀伤与宿命/春风阵阵吹过来。吹着吹着/满山的绿都在大声喘息。”

“这个疯子,真是走火入魔,鬼迷心窍!”阎罗王暗暗地骂了一句。他不懂诗,却看得出欣樱非常激动,满脸的泪水在灿烂的灯光下熠熠生辉。看来,他要出手了,办一个诗会,找一帮才子,择一个佳婿,来压一压这个地煞的势头。也好让女儿绝了这份念想。

诗会办在阎罗王府的后花园里,园叫紫薇园。正是暮春时节,园子里百花争妍,春意盎然,蜂飞蝶舞,燕啭莺歌,好一派繁忙景象。一泓碧水浩浩荡荡,从假山石上的龙嘴里飞流直下,泛泛作响,激起了一朵朵灿灿烂烂的水花。

园子很深、很大,气势恢弘,诗会的规模却很小众。阎罗王精挑细选,邀请了阎罗国四大才子,加上地煞,一共五人。第一个是阎罗国第一大鬼才,叫鱼羊第二个是诗坛李太白邓星第三个是过目不忘赵凡第四个名气最大,人称诗界圣手仙童的楚不奇。

五个人都是个中翘楚,风度翩翩,才思敏捷,下笔千言,很讨女孩子的欢心,人称粉面杀手。其中四人,鱼羊是拔舌鬼王之子邓星是石磨鬼王之侄赵凡是牛坑鬼王之甥名气最大的楚不奇,来头更大,地位也更加尊贵,他是王母娘娘的亲姨侄,玉皇大帝是他的亲姨父。再加上楚不奇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一直是阎罗王择婿的不二人选。

按说,四个人都要银子,有银子要地位,有地位。都是阎罗国的官二代和富二代,翻云覆雨,手眼通天的人物。地煞混在里面,看不到任何优势,光从气势上,地煞就输了一大截。可以说毫无胜算。

阎罗王不懂诗,请了鬼王爷钟馗作裁判,以示公正。钟馗在唐开元年间,被考官韩愈、陆贽初定为状元。殿试时,因其相貌奇丑,被唐明皇罢黜了状元资格,后触柱而死。可其才情在整个阎罗国独一无二,无人望其项背。

才子们见过礼,分宾坐定,桌子上摆着点心茶果,时鲜果蔬,可以随便享用。清茶一杯,香气氛氲。丫环、仆妇们穿红着绿,端着红漆木托盘,燕子似地在桌子间穿梭。可以说是人影幢幢,热闹非凡。

鬼王爷一本正经,在桌子上敲了敲。他抬头一看,只见一排排的柳树,袅袅娜娜,垂下千千万万条丝涤。丝涤轻拂着平滑如镜的水面,把一轮红日搓得皱皱巴巴。微风起处,天空中飘下了一团团的柳絮,轻柔胜雪。

有了!钟馗沉吟了半晌,一拍大腿,大声说道:“大家听好了,今天诗的主题就是咏絮。我这里有西江月、临江仙、南柯子、唐多令、如梦令五个词牌名,大家过来摸阄,以一炷香的时间、二十分钟为限,过时不候。”

才子们七嘴八舌,纷纷攘攘,一起跑过来摸阄。鱼羊摸了西江月邓星摸了南柯子赵凡摸了如梦令楚不奇摸了唐多令地煞摸了临江仙。于是,才子们各安天命,苦思冥想,抓耳挠腮。气氛紧张之极。

未久,有人诗成,一看竟是地煞,一炷香才仅仅烧了一半。鬼王爷看了看,面露喜色,点头赞许。紧接着,鱼羊第二个交卷,再接着就是邓星和赵凡。熬到最后,香已燃尽,楚不奇也红着脸,扭扭捏捏地把卷子交了上来。

鬼王爷把卷子拢了拢,叠了叠,从头至尾开始评点。第一个评点的,是赵凡的如梦令。诗曰:岂是绣绒残吐,卷起半帘香雾,纤手自拈来,空自鹃啼燕妒。且住,且住!莫使春光别去。鬼王爷说,该诗别出心裁,新鲜有趣。

第二个评点的,是邓星的南柯子。诗曰:空挂纤纤缕,徒垂络络丝,也难绾系也难羁,一任东西南北各分离。落去君休惜,飞来我自知。莺愁蝶倦晚芳时,纵是明春再见隔年期。鬼王爷说,该诗立意奇崛,联想丰富。

第三个评点的,是楚不奇的唐多令。诗曰:粉堕百花洲,香残燕子楼。一团团逐对成毬。飘泊亦如人命薄,空缱绻,说风流。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叹今生谁舍谁收?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鬼王爷说,该诗缠绵悲戚,阴柔有余,而阳刚不足。

第四个评点的,是鱼羊的西江月。诗曰:汉苑零星有限,隋堤点缀无穷。三春事业付东流,明日梅花一梦。几处落红庭院,谁家香雪帘栊?江南江北一般同,偏是离人恨重!

鬼王爷说,该诗情致妩媚,实属难得,是为上品

第五个评点的,是地煞的临江仙。诗曰: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蜂团蝶阵乱纷纷。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鬼王爷说,该诗翻得好力气,其韵悠悠,回味无穷。实为诗会扛鼎之作,名至而实归。

会上,才子们纷纷传阅了地煞的大作,心诚悦服。人算不如天算。阎罗王本来想开这个诗会,借机出出地煞的丑,羞辱他一顿,让他知难而退。没承想,反倒成了他出头露脸的机会。阎罗王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拂袖而出。

见地煞胜出,欣樱激动得热泪盈眶。她紧紧地握住地煞的手,欢呼雀跃,高兴得像个孩子。突然,她趁地煞不备,飞快地踮起脚尖,当着园子里所有人的面,结结实实地在地煞的脸上亲了一口,把地煞和几乎所有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公主欣樱的一个吻,当着园子里所有人的面,毫不避讳,等于向全世界昭告了她和地煞之间的爱情。这个吻,就像一道闪电,或者,一个晴天霹雳,划破了寂寂的长空,在阎罗国上空炸响。当然,也把地煞卷进了感情的漩涡,成为众多美女们追猎的对象,让他进退失据,左右为难。

第一个来的是桑吉,地煞名义上的未婚妻。她背着双肩包,雇了一辆马车,载来了自己的铺盖行李,在泉台镇租了一间民居,堂而皇之地住了下来,摆出了一副血战到底的架势,紧锣密鼓,开始了她的爱情保卫战。

桑吉每天都掐准了时间,赶到帅府来报到,并把自己打扮得妖妖娆娆,漂漂亮亮,像画中的仙子。桑吉烧得一手好菜,每天撸着袖子,亲自下厨,不是红烧肉,就是糖醋鱼变着花样给地煞补充营养。她的人生信条就是: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必先搞掂男人的胃。

除了漂亮,桑吉还很会黏人。她整天笑嘻嘻的,从不过问地煞每天要做什么?会去做什么?她就像一块狗皮膏药,地煞走到哪里?她也会跟到哪里?就连洗澡、撒尿也不放过。比亲兵还亲兵,比秘书还秘书,毫不含糊。

有的时候,地煞也很烦,就会黑下脸,冲着桑吉大喊大叫。桑吉一点也生气,反而笑嘻嘻的,毫不脸红地说:“陈旦,你跑不掉的,我们早已有了媒妁之言,订了婚的。你反悔也没用,反正你是我桑吉的。”

地煞有些哭笑不得。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桑吉的私有财产?逼急了,桑吉就哭,就闹,就拿出一根绳子要上吊,就要死在地煞的面前。地煞的心就软下来了。不软也没有办法,他总不能看着桑吉上吊吧?人心都是肉长的。

桑吉的事还没消停,想不到邻居李梅花也跑过来凑热闹,给地煞添乱。李梅花来的是另一手软功软磨硬泡。李梅花在泉台镇上租了两间民房,重操旧业打起了豆腐。其实,泉台镇上的豆腐作坊已经很多了,市场基本上已经饱和。

李梅花可不管这些。她每天一早,准时把一杯热乎乎的豆浆送到地煞手上。偶尔,还附带送上一些豆筋、豆干、豆肠、豆腐脑之类的产品,让地煞的胆固醇不断升高,血压也有些不稳。李梅花不黏人,可她的一招更绝,就是示弱。

送久了,地煞也会烦,也会发脾气,甚至开口骂人。这个时候,李梅花既不争辩,也不申诉,会掩住脸,唏哩哗啦地哭个不停,断断续续地说:“陈旦大哥,我一介平民,我不奢望能像那些公主贵冑一样,堂而皇之地嫁给你,但能让我每天看到你,不行吗?看到你,我才安心。”

地煞一下子懵了。千错万错,爱没有错,多么淳朴的感情哪!他没有理由去剥夺一个少女爱的权力。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每天给自己送一杯热豆浆,任由她送一些豆筋、豆干、豆肠、豆腐脑之类的附带产品,任由她挑着豆腐在泉台镇上叫卖。

当然,桑吉和李梅花在一个镇上生活,难免不打照面,难免不起纷争,难免不恶言相向,难免不打得头破血流。有一天,李梅花来送热豆浆,与赶来做早餐的桑吉遇上了。桑吉醋劲大发,二话不说,就跟李梅花撕扭在一起。

凭实力,应该是李梅花略胜一筹。她毕竟出生在贫寒之家,卖惯了豆腐,干惯了体力活。再加上身大力不亏,三下五除二,就把桑吉撂在地上,压在身下。

李梅花左右开弓,狠狠地搧了桑吉两个耳光。李梅花最恼的,就是桑吉泼了她的热豆浆,把她送来的豆筋、豆干、豆肠、豆腐脑之类的豆产品,用脚踩得稀巴烂。

打斗之中,桑吉也不甘示弱,抱住李梅花的大腿,狠狠地咬了一口。李梅花恼羞成怒,扯烂了桑吉的乳罩。桑吉也奋起还击,撕烂了李梅花的裙子。两个人都弄得破衣烂衫的,春光乍泄,谁都没有捞到好处。

桑吉一个候门之女,哪里受过这种羞辱?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了起来,脑子一热,拔出鞘里的灵泉宝剑,幻出一朵剑花,堪堪地朝李梅花刺来。宝剑带着一股劲风,直贯李梅花的前胸。欲知李梅花性命如何?地煞最终娶了谁?且听下回分解。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