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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买,不买。”马车堵在大街上,艾米莉有些烦。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波斯人仍一脸微笑。

“我说不买就不买,你这人怎么了。”艾米莉挥手逐客。

波斯人心有不甘,干脆把篮子放了下来,选了一个好的、强壮点的雪蛤,从轿帘下递了过来,笑着说:“我看小姐有些面善,你不买,我也送你一个,咱们结个善缘。记住,雪蛤可以解毒,天下无二。”

艾米莉哭笑不得,不情不愿地弯下腰,捡起放在毡子上的雪蛤,看了看,随手放进了贴身的口袋。雪蛤产自雪域天山,长年生活在冰河、寒溪之中,性冷味甘。它转动着两只黑漆漆的眼珠,通体莹绿,柔软,像玉。艾米莉摸了摸蠢蠢而动的口袋,既感到恐怖,又有些好奇。

马车忽快忽慢,见缝插针,还是迟了半拍。艾米莉赶到天琼楼的时候,客人都已经到齐了,只等她入座上菜。客人都很熟,东城三合商行的梁掌柜,中区丽芳楼的李女士,陶瓷城的李总经理,聚丰码头的穆丰穆老爷,再加上多哥和两个随从,刚好八位,有男有女,凑成了一大桌。

菜陆陆续续地端了上来,七荤八素,满满地摆了一桌子,热气腾腾,清香四溢。男人们都喝点酒,桌上上了两瓶白的、两瓶红的,杯也是那种容量很大的高脚杯,白的、红的都合适。看来,男人们有得一拚了。

艾米莉不沾酒,白的不喝,红的也不喝。多哥见状,只好站起来给大家舀汤。先是艾米莉,再是李女士,然后是各位男宾。汤是雪菇松茸汤,富含多种氨基酸,营养丰富,大补,是天琼楼的一道招牌。

李女士可能是被汤的香味所诱惑,等不及,也不用勺子,端起碗就喝。艾米莉也用勺子喝了一小口,汤确实不错,又鲜又醇,直透肺腑。男宾们见状,也不甘落后,把碗里的汤喝得干干净净,一个个摇头晃脑,舔嘴咂舌。

奇迹出现了。李女士才刚刚放下汤碗,就口吐白沫,四肢痉挛,仰面栽倒在地上几位男宾也吐的吐,呕的呕,捧着肚子哎唷喧天,就像多米诺骨牌,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

不好,有人下毒。艾米莉有些天旋地转,胃酸一阵阵泛起,四肢百骸就像着了火。她强忍着剧痛,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雪蛤,本能地张开了自己的嘴巴。雪蛤犹豫了一下,然后,一头钻进了她的喉咙。

艾米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佟掌柜紧紧握住她的手,指着蹲踞在床头的雪蛤,心有余悸地说:“女主,好险哪!一桌子的人都报销了。要不是这只雪蛤,你也没命了。”

真的!艾米莉一个骨碌坐了起来。如果是有人下毒,那就太可怕了。问题的关键是:那个神秘的卖蛤人,怎么知道她是去赴宴?又怎么知道有人会下毒?为什么要救她?是误打误撞?还是暗藏玄机?一切只有天知道。

艾米莉死里逃生,变得更加谨慎,小心。晚上,她尽量不出门。非出不可的话,她也多带了几个随从。白天上班的时候,她也反复叮嘱过侍役,陌生人尽量不见,或少见,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纠纷,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在随员的安排上,艾米莉也采取了一些措施。她换掉了原来的马车夫老冯。老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手脚也不大灵活,适应不了新形势的需要。艾米莉给了他足够的一笔钱,让他回乡养老,安享晚年。

新换的马车夫姓于,叫于志伟,长得一表人才,牛高马大,会一点功夫,身手矫健,出手如电。再加上他口齿伶俐,能说会道,会来事儿,很讨艾米莉的欢心。于志伟叫艾米莉老板,艾米莉叫他大伟。

大伟来了之后,却跟艾米莉从老家带来的小厮阿三很不合脾气,经常斗嘴。急了,还互相撕过嘴巴,打得头破血流。艾米莉转念一想,阿三跟自己跟得久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于是,就把他下放到国贸下面的一个钱庄,当了掌柜。

艾米莉对于大伟充分信任,是在去过于家之后。于家住在一个十分偏僻的山坳里,屋内空空,家徒四壁,一个瞎眼老娘是他家中唯一的财产。他悲催的境况,让艾米莉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爱人地煞,更多了几分同情,几分好感。

一来二去,大伟就成了艾米莉的心腹,很机密的事都请他参予。甚至,还让他接触到了一些高层、核心的商业机密。佟掌柜实在看不下去了,也站出来极力反对。艾米莉却振振有词:“有些事,只有试一试才知道。”

每年的十二月十八日,是国贸商行的年会。九大郡的巨商大贾都纷至沓来,齐聚京城。那种端庄和大气,那份繁华和富贵,只有古书或者电影里才有,一时里,群贤毕至,名动京城,连世界各地的扒手和婊子都来赶潮流,凑热闹。

艾米莉忙得焦头烂额。一年一度的年会,就是国贸商行乃至整个张氏商业帝国,经营状况的晴雨表。请哪些人?喝什么酒?上什么档次的香烟?点哪些美味佳肴?雇哪几个厨师?甚至,请什么人来主持年会?请哪些明星来助兴?事无巨细,大大小小,全靠她来拍板,定夺。

虽说有些忙,有些烦,可艾米莉忙得开心,烦得快乐。哪怕再忙,再烦,毕竟都是自己的事情,都是自己拼出来的成绩。有个时候,艾米莉甚至把忙当成了一种享受,一种忘记过去、医治创伤的灵药。

十八那天,整个年会达到了高潮。宴会上,艾米莉说了不少的话,喝了不少的酒。她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虽说平时滴酒不沾,那天她却破了例。

艾米莉端着一杯红酒,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对一个黑黑胖胖的商人说:“地煞,你跟我把这杯酒干了。你不醉,我不归。这么些日子了,你以为我容易吗?想你,是我每天必修的功课。”

黑胖商人云里雾里。艾米莉认错人了,她把他误认成了地煞,误认成心目中的那个影子。又一次对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进行了真情告白。爱一个人不容易啊!牢记是一种折磨,忘却也是一种残酷。世界最快乐的,也许只有白痴。

艾米莉酒气薰天,神思恍惚,可她还是强撑着和大家一一道别。老板就得有个老板的样子,就是醉死,也得站着。其实,喝醉了酒的艾米莉更温柔,更像女性,她眼波流转,楚楚动人。笑起来,脸上有两个甜甜的酒涡。

送走最个一个客人,艾米莉几乎累趴,实在撑不下去。于是,她结结巴巴地吩咐于大伟,备马,回家。艾米莉稀里糊塗地上了马车,两个随从却怎么也找不到了。也许是喝醉了酒?也许是到哪里找乐子去了?艾米莉有些愤怒,挥了挥手说:“我们走!”

马车穿街过巷,像一艘游船,在茫茫的夜色中缓缓飘荡。夜已经很深了,星星如同鬼火,月亮挂在中天,巷子深处不时传来狗叫和小孩子的啼哭。艾米莉靠着车箱,抵挡不住的睡意阵阵袭来。她竟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不知什么时候,车夫大伟一勒缰绳,马车猛地停了下来。艾米莉骤然醒来,抬头看了看,黑灯瞎火的,不知是什么地方。大伟下了车,在箱板上拍了拍,狞笑着说:“下来,下来,到了。”很明显,于大伟的声音和态度都有了变化。

“这是哪里?”艾米莉故意装逼。

“这里是你的墓地。小婊子,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你是…你是刺客。”艾米莉脸色煞白。

“少啰嗦了,受死吧!明年的今日是你的周年。”

于大伟像变了一个人,摸出揣在腰上的刀子,磔磔怪笑,一步一步地逼了过来,志在必得的样子。艾米莉清楚:这里是荒郊野外,跑,路不熟悉喊,空无一人。要想活命,就只有靠自己了。可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又怎么斗得过一个会武功的彪形大汉。

悬,确实有点悬。可情急之下,斗不过,也得斗,艾米莉已经没有退路了。她不动声色,暗暗地从座垫缝里抽出一把匕首,小厮阿三偷偷藏在里面给她防身用的,一般人都不知道,车夫于大伟更不清楚。

于大伟掀开车帘,觑得真切,飕地一刀刺了过来,刀光一闪,快如电光火石。关键时刻,艾米莉闪了闪,饶是如此,刀尖深深地扎在进了海绵座垫,冒出一股呛鼻的浓烟,滋滋地燃烧起来。看来,于大伟的刀淬有剧毒。艾米莉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也狂跳不已。

于大伟拔出刀,手腕一翻,寒光一闪,一股劲风又朝艾米莉袭了过来。艾米莉一侧身子,毫不犹豫地还了个膝顶。由于马车内空间狭小,艾米莉堪堪避过了身上的要害。可于大伟的刀子还在扎在她的身上,把她的一只口袋,以及藏在口袋里的雪蛤,扎了一个透明的窟窿。窟窿眼里冒出了丝丝缕缕的鲜血,雪蛤眼看着是活不成了,艾米莉有些悲哀。

可大伟并不没有捞到什么好处,艾米莉的一个膝顶,结结实实地顶在他的脸上,顶出了他的七荤八素。说起来,这个膝顶还是地煞教给她的,她的看家本领,秘密武器,临敌非常有效,且百试不爽,有好几个色鬼就中过招,吃过大亏。

艾米莉乘胜追击,根本不给于大伟喘息的机会。她手腕一翻,刀光闪烁,暗藏的匕首刀刀扎在于大伟的身上,一转眼,于大伟就变成了一个血人。

于大伟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开开心心地笑着说:“贱货,老子挂了,你他妈也活不成了,老子的刀淬了天蚕剧毒。老子临死,也拿了一个垫背的。快哉,快哉!”

艾米莉有些吃惊,才猛然发觉,被于大伟刀子捅过的地方,皮肤焦灼,血肉翻卷,像烤串,隐隐有股糊糊的味道。她止不住天旋地转,眼冒金星,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四肢冰冷,没了呼吸,像是大限来临。欲知艾米莉性命如何?能否生还?车夫于大伟又是什么来头?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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