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兑风波刚刚消停不久,新的麻烦又接踵而至。
第一个麻烦就是相互倾轧,恶性竞争。不外乎就是商家和商家之间,商户和商户之间,竟相削价,把利润压到最低,以争取客户,抢夺市场份额。恶性竞争最受益的是老百姓,商家们搞得不好就会两败俱伤,鸡飞蛋打。
国贸商行的老对手永泰商行和华益商行强强联手,不知从哪里进来了一批廉价的小百货,将价格压得很低,在各自的商行里拋售。消费者奔走相告,趋之若鹜。这样一来,国贸商行就显得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一时里,国贸商行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跟着降价吧,正好落入了永泰和华益设下的圈套,被人牵着鼻子走。不降吧,又一个顾客都没有,等于将客户和市场拱手让人。
艾米莉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她偏偏不按常理出牌,反其道而行之。商行的小百货不降价也不涨价,统统都封存起来。她迅速采购了一批时令瓜果和季节性蔬菜,以很低的价格投入市场,薄利多销。不求暴利,只求能留住客户,赢回市场。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更何况小百货是耐用品,可有可无,可买也可以不买。而时令瓜果和季节性蔬菜就不同了,是餐餐都要吃的,与过日子息息相关。
于是乎,消费者又纷纷掉过头来,成群结队,呼朋引伴,涌进了一直被冷落的国贸商行。人们就像半路抢劫一样,背的背,抱的抱,扛的扛,把所有的时令瓜果和季节性蔬菜都一卷而空,场面十分壮烈。
抢到后来,消费者没东西可抢了,纷纷调转枪口,抢米,抢糖,抢油盐酱醋,仿佛不抢购一点东西回家,就会吃亏上当。由于从众的心理在作怪,顾客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要花光手上的银子,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对面的永泰商行和华益商行一看,傻了眼,羡慕嫉妒恨,五味杂陈,立马派人采购了一批时令瓜果和季节性蔬菜,即时跟进。无奈节令已过,雨季来临,时令瓜果和季节性蔬菜摆在商行里,根本无人问津,又不耐贮存,腐的腐,烂的烂,损失了一大半。
关键时刻,永泰商行和华益商行只得降价促销,亏血本甩卖,挥泪斩马谡。可是为时已晚,想一想吧!消费者早已在国贸商行买足了时令瓜果和季节性蔬菜,市场已经基本饱和,谁还愿意花钱去买这些累赘?除非有人脑子进水。
眼看着亏损越来越多,窟窿越捅越大,有人给永泰商行和华益商行老板出了个馊主意,员工不发工钱,发瓜果和蔬菜。男员工每人一百斤瓜果,一百斤蔬菜,品种任选,好坏搭配。女员工每人八十斤瓜果,八十斤蔬菜。
员工们一听都炸了锅,都是拖家带口的人,都有养家糊口的责任,发这些瓜果和蔬菜,一不能饱肚子,二不能当钱花,再加上烂的烂,腐的腐,流汤滴水,臭气薰天,放在家里碍事,扔进垃圾桶里也招苍蝇,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同样的道理,老板待员工苛刻、歹毒,员工待老板也会不义,干起活来磨洋工,懒心懒意。紧接着,永泰商行和华益商行的老板又花了很多心思,出了很多主意,可生意就是好不起来,无奈大势已去,无力回天。
自古商场如战场,水很深,套路也很多,花样百出,无所不用其极。艾米莉不怕套路。她举重若轻,小花了一点心思,就把对手打趴,难以东山再起。其实,老鼠拖木锹,最致命的一击还在后面。
按理说,艾米莉没有理由非要致对手于死地,可有一个人人都可以接受的原因,小子不得不说。那就是通过摸底和走访排查,艾米莉发现淫贼李皇亲,就是永泰商行和华益商行的幕后老板和最大股东,机会千载难逢。
每年一到九、十月,秋粮开始上市,各大商行纷纷筹资收购,贮藏囤积起来,以待价而沽。永泰商行和华益商行也不例外。只是由于生意差,资金周转不灵,他们只得放下身段,低三下四,找同行拆借。
无巧不巧的是,拆借给永泰商行和华益商行的对象是裕丰钱庄,老板姓李,是一个波斯人,五十多岁左右,与艾米莉的父亲是生意上的搭档,私交甚好。艾米莉也认识,母亲查曼还逼着她叫舅舅。
经过紧急磋商,永泰商行和华益商行与裕丰钱庄达成了协议:由裕丰钱庄斥资白银八万两,拆借给永泰商行和华益商行,永泰商行和华益商行各四万两,月息百分之四。也就是说,永泰商行和华益商行每月要负担利息白银一千六百两。
双方签字画押,合同一式三份。未了,裕丰钱庄的李老板拍了拍后脑勺,歉意地笑着说:“两位掌柜,真是抱歉,我库里没有这么多的现银,要不,合同我撕了,你们找下一家。”
“库里有多少?”两位掌柜问。
“四万两。”李老板回答。
“什么时候能凑齐。”
“短则一天,长则二天,我马上从附近的分号调集。”
两位掌柜见时间不长,都不放在心上,拿着签好的合同扬长而去。李老板也借口调集银子,带着家眷,骑着一头骡子,大摇大摆地去了邻近的郡县,一去竟杳如黄鹤。
永泰商行和华益商行的两位掌柜,有合同在手,开始放心大胆地收购粮食。没有现银,只好打白条赊购,数额越来越大,户主越来越多,就像滚雪球似的,早已超过了永泰和华益所能承受的范围。
两位掌柜急了,不停地派手下去催。开始裕丰钱庄还在敷衍,说快了,马上就好。后来,裕丰钱庄连门也关了,音信全无,员工也放了假,说是歇业整顿。
户主们没拿到钱,群情激愤,都认为是永泰和华益出幺蛾子,行骗,一纸诉状把两位掌柜告到了官府。官府见涉案金额巨大,人员众多,怕激起民变,只得把两位掌柜拘来严刑拷打,两位掌柜被打得皮开肉绽。
两位掌柜受刑不过,只得供出了后台老板李皇亲。官府见牵涉到皇亲,事关重大,不敢擅专,只得向郡守报告。然后,郡守报告首辅大臣,首辅大臣报告皇上。一时里朝野震动,民怨沸腾。
皇帝勃然大怒,这还了得,堂堂皇亲,诓骗平民,丢尽了当今圣上的脸。皇上大笔一挥,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斩无赦!刽子手押着李皇亲正要行刑,无奈贵妃娘娘跑出来要死要活,又哭又闹。皇帝心一软,又下了一道圣旨:皇亲李为死罪可免,活罪难饶,重重责打一百军棍,家产籍没官卖,以偿民户之欠。钦此!
死里逃生之后,李皇亲找手下的两个掌柜问清了原委,理清了事件的来龙去脉,一气之下,把裕丰钱庄的李老板告上了法庭,告他蓄谋已久,设局骗人,并呈上合同为证。
法庭讲究的是证据,以理服人。开庭的那天,益嫁郡法院人山人海,艾米莉也早早地来到了现场,占了个座位。裕丰钱庄的李老板虽没到场,却委托辩护讼师带来了三个人签字画押的合同,并当场呈给了主审法官。
法捶一响,全场屏息,法庭内外鸦雀无声。
“两位掌柜,李皇亲是你们的东家和后台老板?”
“是的,法官大人。”两位掌柜回答。
“这两份合同是你们签的?而且是亲笔?”
“是的,法官大人。”两个掌柜彼此对视了一眼,急赤白脸地说:“可是…可是李老板没付银子,他说银子不够。”
“没付银子?你这是侮辱我的智商,也贬低你自己。你作为一个商行的大掌柜,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合同就是合同,不是过家家,玩游戏!”裕丰钱庄的讼师巧舌如簧。
“老子是李皇亲,没付就是没付!信不信?老子立马剁了你!”李皇亲青筋毕露,暴跳如雷。
“我信。但是,法官大人你信不信?”讼师又来了个四两拨千金,移花接木,把焦点和矛盾引到主审法官身上。
看得出,主审法官的内心十分纠结,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尴尬地搔了搔头,与左右两个陪审官交头接耳,叽叽咕咕地合议了一阵,然后,他重重地一敲法捶,斩钉截铁地说:“皇亲李为,裕丰钱庄老板李义听着,本院宣判如下。”
艾米莉十分紧张,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几乎快要蹦出胸腔,两只手上攥着两把冷汗。欲知主审法官如何判决?李皇亲受没受到应有的惩罚?艾米莉能否大仇得报?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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