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末,天气骤冷。屋外的空气感觉已经降至冰点,吸入口鼻之后整个气道钻心疼。徐承穿上徐氏从包裹中拿出的冬衣后还是觉得寒冷,这些天来每日只是象征性地去道肆巡视一番后便返回宅院不再出门。
至于每月按时给张修过目的那些账目竹简,自然都在阎圃一手安排之下。徐承一来对用毛笔书写极不适应,二来也不想平添这么个苦差事,自然也乐得清闲。而一人去仓廪,一人去道肆,连续十余日不相往来自然也是二人事先约定好的。
这世间之事,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戏演得再逼真终究是戏,跟真实之间总会有那么点距离,这是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的瑕眦。若是恰巧被盯梢的鬼卒看出一些端倪出来,那二人便是万劫不复。
为了掩人耳目,相互之间争执之戏自然不得不上演。不过二人亦明白多做多错之道理。故起初几日顺势演了几场后便约定后续些日子各去一处不相往来。不得不说,这样一动一静显得更为逼真,连张修都彻底被蒙骗过去了。
盯梢的鬼卒虽然满脑子都被灌输忠于师君之思想,但也是血肉之躯,在凛冽的寒风下瑟瑟发抖的滋味确实不好受。再加上前番师君也确有放松监视之意,便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刻意去昼夜监视,每日只是大抵知道其行踪后便返回营帐围着火堆取暖。
天师道今年的钱粮收成大大超过以往,故今年天师道弟子之待遇比往年也有所提升。如今这大冷天之下,宕渠城内每户弟子便能领到一个炭火盆,供应的木炭量翻倍。而祭酒级别本人及家眷每人还有一件兽皮夹袄御寒。此刻徐承、徐氏和李婆三人皆穿着兽皮夹袄围坐在炭火盆旁呵气取暖。
外面天寒地冻,到了用晚膳时分徐承却不急着出门领饭食,而是直接小声吩咐了李婆几句。过不了多久,李婆便像变戏法似的一手提一块风干的生鹿肉,一手握一把竹签回到炭火盆边。
这些鹿肉都是徐承事先准备好的过冬食物。这么个大冷天也不好劳烦李婆顶着刺骨寒风去道肆取饭食,便有了以上这么一出。
徐承拿起小刀极其费力地将整块鹿肉切碎成小块,徐氏跟李婆再用竹签串成一个个肉串,抹上精盐。一顿忙碌之后一切准备就绪,每人便手拿两把肉串放在炭火盆上烘烤。烧得通体透红的木炭泛起若隐若现的火苗,不时地接触到串放得整整齐齐的肉块。很快,屋内飘起一股诱人的肉香味。
就在这时,屋门被推开。一个将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口眼鼻孔的怪人不请自来。门户大开之际,外面吹来的一股冷风不仅将屋内暖和的气氛一扫而空,还弄得炭火盆上飞起一阵火星,溅了三人一身,端的是鸡飞狗跳。
“汝乃何人?”徐承顾不得一身狼狈,直接起身问道。双手仍攥着烤得半熟的肉串,被内外极大的温差弄得止不住一阵哆嗦。
怪人并未作任何回答,只是重新掩上门,褪去严实的外衣,笑吟吟道,“徐祭酒,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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