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酒后,众人简单寒暄过后,刘御竟然站起身来,再次举杯,看向宁涛,“另外,犬子前两日出言不逊,得罪了宁佥事,是我管教无方。正好借此机会,我代犬子给你赔罪!”刘御的话音刚落,刘佩玖便突然起身,举起酒杯,未等刘御阻止便一饮而尽。喝完之后,他才悠悠的说到:“不用刘大旌帅替我赔罪,我还是亲自向宁佥事赔罪。”说罢,他又坐了回去,完全没去在乎一旁将要暴起的刘御。
小小的插曲过后,各色菜肴便逐渐从后厨传来。简单的菜色,虽不精致,但却胜在口味不错。就如同刘御本人般,看上去常鳞凡介,并不引人注意,但细品间却让人欲罢不能、回味悠长。席间,众人频频举杯、觥筹交错,本来有些生疏的关系,在酒精的刺激下被逐渐拉近,只有陆有风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甚少说话。
曾任朝中重臣的宁涛,对于这种应酬并不陌生。只是,本想借此机会说些什么的话,却见刘佩玖始终在场,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数次咽下。眼见众人已经尽兴,宴会即将结束,但刘佩玖始终未曾离开。宁涛不得已,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到:“刘帅、陆城主及各位行帅,宁某不才,初来乍到,一直有一事不明,还请各位指教。”
刘御心中暗叹,“该来的终究会来的。”但表面上,依旧一付云淡风轻的样子,“宁佥事客气了,指教不敢当,有什么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宁涛听后顿了顿,直截了当的说到:“自十年前一战,北魏与我大梁在左路一直未有战事。经过这十年的韬光养晦,现我左路兵强马壮,又兼北魏包不凡已不再露面,此时正是我大梁主动出击、收复失地,将北魏一举驱使我大梁的最好时机!宁某所不解的是,为何我左军一直弃如此好机会于不顾呢?”
宁涛虽名为请教,但大家听得明白,他实为主动请战。众人面面相觑,未敢多言,刚刚还宾主尽欢的场面一下子冷淡了下来。不多时,陆有风率先开口,“宁佥事有所不知,此事兹事体大,并非镇西旌一己就可以决定的,还需要上报梁思远梁帅来定夺。”宁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后,竟然直接看向刘御问道:“那请问刘帅,作为最前线的将领,为何一直不将战机上报?”
宁涛的突然发难,让在座的众人有些出其不意,在场的几位行帅刚想出言斥责,却被刘御挥手拦下。看着毫不畏惧,直接迎上来的目光,刘御也值得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宁佥事所言不假,此事确实也是我左路大军进攻的最好时机。但,我以为战争并不能仅仅着眼于,还要看全局。我陇西郡与雁门郡相连,因此我西御军不仅担负左路防守的任务,还要注重协防中路战事。如若我们此时贸然出击,如果投入兵力过少,这样不仅达不到既定目标,还有可能被北魏抓住机会,反而攻破我西北边陲;如果投入兵力过多,则恐怕中路有失,这样即使左路暗定,但北魏大军确突破中门,可以长驱直入我京师,更是危机。因此,我以为此时最好便是先固守左路,待中路有所变化后,在某而后定!”
刘御的一番分析,让几位行帅纷纷点头。只有宁涛仍有不甘,再次发问:“那按照刘帅的话,我左路岂不是一直要被动挨打?再说,中路有张帅坐镇,作为刘帅您曾经的长官,相信他的实力刘帅比我更加清楚,因此中路也不必过于担忧。所以我认为刘帅有些过于保守,反而有失锐气!”
宁涛的直言不讳彻底激怒了一旁的刘佩玖,一口喝下满满一杯酒的他本有些醉意,但听到宁涛竟然接二连三的针对自己的父亲,他正好借着酒意,拍桌而起,“我说,你一个小小的佥事,刚来我扶风城,屁股还没坐热就要出击,难道是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你一个督军的,凭什么插手战略指挥之事。难道你还不明白么?就因为你战略指挥不行,才让你到我父亲这学习!做为一个学徒,你可要端正自己的态度啊!不要…”
还未等刘佩玖说完,刘御便派人将他带出了正厅。而宁涛被一个孩子当面揭穿以往的伤疤,此时已经满脸通红。只是深吸一口气后,他的面色便恢复了正常。刘御刚想向宁涛道歉,宁涛便马上云淡风轻的说到:“无妨,令公子说的不错,此次我来扶风城理应多向刘帅学习。但宁某有些急躁,竟然喧宾夺主,确实有些冒进了,还请刘帅多多海涵!”刘御见宁涛虽然表面上平静如常,但官场多年的他,内心却不由的感到担忧。
宴请过后,刘御回到了以往的生活,而宁涛竟然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每日跟在刘御身边毕恭毕敬的请教行军之事。而刘御虽不解其意,但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自己生死间的磨砺倾囊相授。只是,没有人注意到扶风城佥事府,入夜前后那些匆匆而来,却又匆匆而去的身影。
平静的生活,一如既往,直至一封书信被交到了刘御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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