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知道了自己的煜儿姐姐喝下了毒药而痛彻心扉的九王爷,因为看她的状态还算好,所以并不是很担心,毕竟煜儿姐姐也是个用毒高手,又是明知是毒药还是喝了下去的情况,相信她一定能把这喝下去的毒解了,谁知太皇太后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的,当她从舌下取出那颗血红的丹丸,告知九王爷,自己之所以能又撑了些时辰,无非是那粒丹丸的抑毒作用时,九王爷才彻底明白,他此生已没有可能做她的托底之人了。好在,他满足了最后的愿望,好在,她在他的怀里,变回了那个小女孩,安然离去。
小煜儿的出现,绝对是个奇迹,这个孩子的坚强、聪慧、善解人意使九王爷颇感欣慰,她不仅在禁卫军马上合围于他们时,将他们带回了冷泉殿,得以使太皇太后逝后的名誉保全,而且她还把他们带入了那条从兴庆宫通往城外湖边的暗道,一切似乎顺了,偏那小煜儿要回到宫里去,无论大家怎么劝她,但是那孩子缜密的分析让三个大男人都再无法相劝,然后,她,义无反顾地去了,为了她那正面临囚禁,拷打,审问的姐妹,为了她那还孤零零地躺在那寝殿里的的亲如母亲胜似母亲的太皇太后
门关上了,时间还在继续。刘潼和李哲架着九王爷往前走,毕竟看不清也不熟悉路,有些跌跌撞撞,九王爷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任由两位把自己带向哪里。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到了哪里,刘潼心里有些没有底,毕竟自己对机关不是很了解,李哲也应该没有什么概念,等到到了那边的暗道口,如何开启那门还是个问题。
担心是多余的,看来那小煜儿早已为自己的离开安排好了一切,前方的光线越来越强,等到适应了那强光,三人惊喜地发现,暗道的门已经从外向里打开。终于走出来了,还是那个茅草屋,经历了近六十年的岁月,竟然还是完好如初,可以看得出,有人一直在精心地打理着,不光是房子,还有这些小陶瓷盒子,束束干草,小标签,又增加了很多,堆积里却透着独有的秩序。毫无疑义,通往外间的门也开着,迈进去,还如进了宠物养殖场,真真地穿越了的感觉。九王爷含泪看着这一切,他甚至都没有想起,还有一个人,在他的回忆里也来过这里,如今和他一起感慨世事的变迁
小煜儿返回到大殿门口时,被几个禁卫军拦住,她那与自己的年龄很不相符的毫无惧色的平静语气还是惊到了他们:
“我就是这宫里的,刚才清晨时贪玩,跑到园子里逛了逛,你们从哪冒出来的?我回自己的家还需要跟你们禀报吗?”那几人正在犹豫该不该相信她并放她进去,旁边跑来一个宫女,附耳到一个头目样的人旁边,悄悄说了两句,就低头退到一边去了,小煜儿见那宫女是玲花,并不奇怪,冷泉殿里遍插仇公武之流的内应,谁都有可能是,除了太皇太后,墨兰姑姑。就见那禁卫军说:
“既然你是太皇太后的义女,那就快点进去吧,里面正在清点人数,恐怕都在找你吧。”小煜儿快步进入,迎头就遇到了那双鱼泡眼,因为看到她竟然瞬间光泽四射,他不语地盯着小煜儿,步入到那群低头站立的宫女队伍里,她又似不经意地向高榻之上望了一眼,像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令周围的人都措手不及,双手掂起裙裾,一溜烟跑上了高榻,扑到了太皇太后的身上,惊天动地的大哭,压抑了这么久,她终于可以宣泄所有的情绪。那仇公武走到她旁边,厉声问:
“太皇太后都死了,你不在这守着,去了哪里?”哭声,
“你知道太皇太后怎么死的吗?是谁杀了她?”哭声,
“太皇太后死之前说过什么?她给你交代过什么吗?”哭声,
“别哭了,再哭我就抓起你来打!”哭声仇公武见自己如此的被忽视,只好暂时作罢,挥挥手,上来两个军士拖起小煜儿就走,小煜儿如今已经几近疯狂,拼力挣脱了军士的手,又一次扑过去,抓住太皇太后那冰冷僵硬的手,更加嚎啕地大哭,声带撕裂样地发出变声的嘶哑。军士只好再次上来,连拖带拽地把她脱离,扔到那群宫女的堆儿里,马上有几个宫女用身体挡住,稳稳相扶。仇公武的公鸭嗓子压过了小煜儿的哭声:
“算你们的运气好,我刚才说的,如若这孩子找不到,就拉你们所有人给太皇太后殉葬的话收回,死罪饶过,活罪难逃,所有的人现在开始布置灵堂,圣上有令,太皇太后虽畏罪服毒,但终是尊贵之身,定要厚葬与她。丧葬仪式期间谁也不得离开这里一步,抓住逃跑者就地处决。等到结束后,自会给你们一个归宿。”小煜儿边扯着嗓子尽力哭着,边快速地反应着,
“太皇太后肯定被厚葬,所有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丧葬结束后,自己肯定会被严刑拷问。顾不了这么多了,只要能一直看着太皇太后入殓,陪她走完最后一程,然后再找机会脱身吧。”想到这,她装作哭累了,渐渐停止了哀嚎。所有人被驱赶去布置灵堂,小煜儿再次回到太皇太后身边,别的宫女已端来供清洗身体的温水,入殓的衣服,想为太皇太后清洗更衣,小煜儿做了一个手势,那几个宫女就退下去干别的了,走时拉上了帷幕。现在就剩下小煜儿和太皇太后两个人了,小煜儿再次开始默默地流泪,她似乎怕唤醒那个女人,轻轻地解开她的衣衫,轻轻地褪去内衣,润湿毛巾,一下下轻轻地擦拭,从脸颊,脖颈,前胸,下身,双脚,她轻轻地为她翻身,一下下轻轻地擦拭,从后背,胳膊,双手,双腿她为她穿上,她生前最喜欢的丝质内衣,再次穿上她为自己选的,要穿走的盛装,她再次为她细细描眉,淡抹胭脂,笃涂唇红。她为她遍拍柔粉,因为她曾说过,不想让自己的肤色黄巴巴的。她没有忘记在她额间画好钿花妆,因为她曾说过,她的母亲最喜欢这个妆,那时这个妆可引得万宠于一身
他们上来抬走了她,她任由他们抬走了她,目送着她朱红的礼服飘带飘摇着而去,冲着她远去的方向,她长跪不起
郭太皇太后,在兴庆宫暴崩,谥号懿安皇后。他们抓走了所有的冷泉殿的宫人,囚禁大牢,罪名是谋害太皇太后,而且不给任何人解释的机会。九王爷派人打听到的消息就是这些。他第一反应就是要拿那条长绫去面见圣上,可是等他一层层地打开那个保存装有长绫的木盒的铁柜子,才发现,木盒早已不翼而飞,他一下傻了,这可是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珍贵到不能直视,他甚至不知道长绫上写的是什么。他像疯了一样找到李哲,命令他立刻封锁全府,查找丢失的木盒,不想李哲异常平静地说:
“王爷不必惊慌,长绫现在正摆在圣上的御案上。”九王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说,那封信在圣上那?但是怎么会?”
“是小煜儿姑娘,她派了一个人找到了我,要求我从王爷您那拿出长绫,送到宫里去。我本来要向王爷禀报,但来人说,小煜儿不想让你担惊受怕,亦不希望是您去面见圣上,当今圣上是心机很重的人,先入为主的情绪太多,最好的方式是悄悄把信放到他的面前,在没有任何前提的情况下,由他自己去思考过往,判断是与非。在没有任何外在因素的困扰下,相信他会更容易理解太后的苦心和努力。”
“可是,你是怎么做到的?把信从那个锁了那么多层的柜子里拿出来,没有钥匙,没有破坏的痕迹?”
“请王爷务必不要怪罪,我有祖上传下来的开锁的手艺。”
“呵呵,我不会怪你,倒是很庆幸,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否则这长安城怎会有安生的时候。你的轻功我是见识过的,所以对于你能在重重守卫的包围下,轻松地将那封信放在圣上的御案上,再成功脱身,是毫不怀疑的。”
“还有件事,得向王爷请罪。”九王爷很欣慰,自己找了一个如此心思缜密、身怀绝技,偏又忠心耿耿的人来做管家,听此言,他并无不快:
“尽管讲来,我相信你的判断。”
“我把那带有郭府标志的木盒一并留下了,没有证据证明,是我们郭家人放的盒子,但木盒却又属于我们,至少证明我们郭家人是知道此事的,所以我认为圣上看完信后会召见您,请您有个思想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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